第十八章后庭琴瑟唱晚归
第十八章后庭琴瑟唱晚归
黑衣男子模样俊秀，即便是跪着也不卑不亢，只是他的语气竟然有些欣喜？
能不欣喜吗？余展太庆幸自己选择了坦白，因为果然从宽啊！
一百军棍……小姐其实很宽容了，要是公子，他不敢保证仅仅只是肉体上的虐待。
“余展领罚。”年轻男子行了个军礼，利索起身。
作为观众的一众人，包括卫少琯和卫翼看见余展有些欢脱的样子，都不禁咋舌。军棍可不是普通的杖责啊，寂家不愧是百年军武世家，一百军棍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卫少琯当先过去行了礼，笑说：“侯爷怎么在这里罚起家臣来了？”
余展、辞玥和尚呓俱是回过礼，寂黔宁转身向来人点头，淡声说道：“做错了，自然惩戒。”
“不说这事了，母后的凤辇在后头，侯爷随本宫一起先去桃花殿，好不好？”
寂黔宁点头，凌厉的眉却蹙起。
一行人纷纷漫步走向桃花殿，卫翼亦是跟在寂黔宁身后，漂亮的紫眸印着女子总是挺直的脊背，浮起一抹兴味。
桃花殿以粉色薄纱装点，春意盎然，清丽脱俗。
“凤辇到！”
寂黔宁刚停下脚步，便有一声通报。殿里所有人如鱼贯出，整齐的拜在殿前。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黔宁偏过头，看见一身白衣的男子姿态优雅的倚着漆红柱子朝她危险的笑着，身旁站着黑衣男子向她微微点头示意，正是沉锦的随侍司语……她面色不变，回过头，眉头却是皱的更紧。
皇后颜氏虽然年过四十，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穿着正统国母宫装，端庄温雅。
“今日春宴，各位公子小姐不必拒礼，尽情赏玩便是！”她笑着说道，扫视了一圈，众人皆拜，唯有一黑一白两人卓然而立。
皇后自然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甚在意的笑说：“岭南侯能屈尊降贵来参加春宴，实在是让本宫甚感荣幸。不想锦公子竟也来了，真不知这些桃花修了多少福份！”
众人起身，便见二人一黑一白，一前一后，都是容颜绝世，气质非凡，倒是十分的般配。
早就听闻岭南侯风彩夺目，容颜冠绝，今日一见，竟是如此惊人！
只见她一身墨黑华裙铿锵大气，眉眼凌厉非常，罕见的单凤眼更是魅惑，麒麟玉冠高贵典雅。紧致的腰封勾勒出美妙的弧度，裙裾层层叠叠，宛若岭南的安魂花开，艳色无比。
什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全都失了颜色。
众人只一眼便不敢细看下去，那样的容颜，多看几眼，都怕亵渎了那样深沉内敛的绝色。
沉锦微微一笑，依旧倚在柱子上：“不日就是大朝会，早晚都要被催着来的，索性早点来了，也省了皇上他日催。”
这番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可是皇后怎么会信？哪次大朝会不是皇上千般请万般求才让这个人出现在大朝会上的？还每次都是大朝会当日才出现，如不是此次恐怕有事要办，这个人怎么可能提前来帝京？
皇后也就假意笑笑，并不多言。
方才不知隐沉锦的众帝京贵女便释然了。难怪如此神人之姿竟识不得是谁，原来历年只出现在大朝会上的主位。
大朝会上她们只与别国女眷坐在一处，哪里看得见远坐主位的人？况且，锦公子？可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的隐山少主隐氏沉锦？
这么多年常常听他的事情，倒不想今日见到真容了！
卫少莞上前挽住皇后，张望着：“母后，太子哥哥又没有来？”皇后并不是她的生母，但是她的生母宁氏和皇后私交颇好，因此二人倒也亲近。
“你太子哥哥前庭事多，往年都是不来这种宴会的。今日听说他会来，恐怕此时也快要到了。”皇后轻扶卫少莞的手，继而扬声说道：“来人，开宴！”
话落便有大批侍从将一张华丽的织锦花毯铺在了桃花林中的空地上，又把桌椅方榻搬上去，接着侍女们纷纷端茶、上瓜果点心。
瞬间，一个露天宴席便准备好了。
纷纷扬扬的花雨飘洒，粉桃漫沙，分外风雅。
卫少莞扶着皇后坐了主位，沉锦被安排坐在右手上位，寂黔宁就坐在他身边。对面上位是卫翼和卫少莞，还有些年龄不大的皇子。卫翼旁边有个空位，想必是留给卫临的。
卫少琯则是坐在黔宁身旁，其下便都是帝京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
黔宁撇了一眼身边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锦也不说话，兀自低头品茶，好似根本不认识一般。
倒是把余展、尚呓和辞玥三人弄的不知如何是好。公子和小姐……这是在冷战？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正在这时，有人通报太子来了。
隐沉锦的眸底蹭起一簇小火花！他勾起唇角，瞬间掩饰了情绪。众人刚要起身行礼，却见一身水色常服的卫临已经入了座。
他抬手制止道：“本宫今日来迟，都不必行礼。”转身他朝黔宁拱手而笑：“倒是让黔宁久等了。”看到黔宁身边的男子，一愣。
“无碍。”
甄落霜见卫临独独只看着寂黔宁一人，心中苦涩。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还是要败给眼前这个让人不敢直视的高贵女子吗？
不可以！她不可以轻易放弃！妩媚的眸子坚毅起来。
卫临心中疑惑，面上确实温润如玉的笑起来：“锦公子怎么也在？子承真是惭愧，竟然没有亲自迎接，还望锦公子不要怪罪。”
他看向寂黔宁，发现二人好像并不相熟的样子。
“怎么，本公子不能来？”哼，他还没有算他觊觎他家阿止的帐，他竟然先挑起了！沉锦向来狂傲惯了的，无奈他是隐山少主，未来的九州暗帝，谁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再说……隐沉锦此人深不可测，谋略武艺皆是世间少有，比他舅父当年更为可怕。
卫临也不知怎么惹了隐沉锦不快，只得笑道：“这天下之大，锦公子要去哪里都无人敢拦。能来我华朝，实属子承的荣幸。”
“锦公子今年已二十有二了，应该多参加这些宴席。听说，锦公子至今未婚？”皇后突然说道。
沉锦眉梢一挑，俊美无俦：“皇后不知，本公子自小便和青梅定了婚约，也甚是喜欢那丫头。可惜她年少不懂情事，倒要我等的好苦。”
司语俊秀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当着那位“青梅”的面前说出来您不觉得害羞么公子？
余展扭过头去，正好撞见司语，两人交汇眼神，都是不忍直视。唯有沉锦和黔宁，淡定非常。
旁人自然不知道，皇后还夸赞一声，贵女们却是叹息这么好的良人却早已有了非卿不娶的钟情女子了。只是不知这世间还有没有比岭南侯、甄落霜和长安公主更为出色的女子配得上他的吗？
歌舞索然无味，皇后击掌，笑道：“三年前凤歌台上的江山谣本宫还是想听，不如落霜再弹一曲？”
甄落霜没有推辞，莞尔一笑：“落霜献丑了。”
立即有人摆上琴台，甄落霜娉婷而坐，起音，抚曲。
江山谣此曲本就铿锵，一般人难以奏出其恢宏之气。甄落霜却将大好河山，天下画轴以琴抚出，呈于众人耳畔眼前，非是一般女子能够，果真不愧为“帝京绝艳”！
一曲毕，琴音绕梁不止，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却听甄落霜声如鹂鸟清脆：“听闻岭南有曲名为安魂，不论战前战后皆奏此曲，鼓舞士气，超度英魂。不知岭南侯可否献奏一曲，让我等见识岭南名曲？”
安魂一曲之所以扬名，并不只是因为鼓舞士气，超度英魂。而是因为，安魂一起，便有一银甲少年，面带玄铁，手提长戟杀出，所到之处人头尽落、鲜血横溅！
寂黔宁接受大家的视线，长睫如蝶翼般舒展，声音清淡：“孤不会音律。”
嘶！众人都是不敢置信。华朝女子善音律，就连总是带兵打仗的长公主都会弹几支曲子，她竟然不会……
卫临卫翼均是有些出乎意料，唯独沉锦，并不吃惊。
他当然不会吃惊，因为寂黔宁不仅不会弹琴，还不会跳舞，不会女工，不会绣花，不会裁衣，不会梳妆……总之女子该学的该会的她都不会。
相反她会下棋，棋艺精湛连他也自叹不如。她会打仗，战场上波谲云诡，她却谋略惊人、何种兵器都游刃有余。她会很多男子都无法掌握的技艺，连包扎上药也比一般大夫利索。
可是，竟然要她弹琴？
寂静无声，寂黔宁突兀出声：“不过，孤的侍女会。”
司语和余展看她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禁心中佩服，小姐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她说的自然是尚呓。每每寂黔宁上阵杀敌之时，皆是尚呓在城楼上弹奏安魂。
甄落霜脸色一白！难道让寂黔宁的侍女与她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