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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之镜花水月 作者: 王不留行 字数:4713 更新时间:2014-10-24 19:38:00

第十四章 黄雀在后

眼见云先生将要身中数剑,或是感恩云先生的救命之恩,净坛忽地运气毕生功力,冲着云先生脚下持剑之人虎啸几声,啸声所过,果真是震耳欲聋,净坛身边弟子功力未到,自然首当其冲,顿觉耳膜欲裂,目眩恶心,纷纷栽倒在地,掩耳呻吟。不消说,云先生身旁的剑刃也被悉数震开。任是鬼医等人也给震退一步,白飞飞此时还窝在鬼医怀中,但是不见有任何异状,朱七七却也安然无恙,见地下倒着一堆人,还莫名其妙的扯了扯沈浪的衣角,悄声问道:“沈大哥,他们怎么了?莫不是撞鬼了?”

沈浪含笑眨眼,食指放落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说时迟那时快,云先生方才空出身子,还未及落地,外四圈忽又补上九人,此次却换了阵法,横圈以头腰间三处扫来,头圈前后两人,腰圈左前右,腿圈补头腰之空隙,外交上下两剑贯穿三圈。相较于方才的纵向阵法,此法攻守兼备,任是云先生轻功超卓,一时只是插翅难飞!

天上的尚且劫数难逃,地下的更是难以自保了。方才净坛一时心急救人,虽解了云先生之危,却替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他虎啸方过,内圈九人就立即提剑而攻,他们看定了净坛重伤在身,走动不易,遂组阵上三下六,上组三人各居内中外,配合下组一二三轮番抢攻。可怜净坛只觉得四面受敌,躲不过挡不得,唯好将法杖当木棍,一套少林棍法耍得密不通风,将自己围在一个中心,也算是暂时御敌于外,只是他伤重在身,无论是力气亦或是功力都有所不继,破绽百出,敌人一轮强攻下来,他已然挂了不少彩。一众少林弟子有心救助,然而他们入门不久,功力未到,一时人人戳着木棍却无从下手,唯好眼看着净坛被人围困。

净坛再不济也有一套少林棍法护身,相较之下,云先生的处境就危险多了,敌方利剑齐发,直近身旁三尺,眼见着便要被刺成马蜂窝,底下之人无不惊吞唾沫,为他捏一把汗。而云先生经过方才一战之后却显然从容许多。但见他身子飘然而落,不仅对脚下贯穿之剑不闪躲,反而垫着脚尖迎上去,脚尖一落,身上重力全然落到剑上。

白衣人微微一愣,继而寒光闪烁,目露杀机,手腕微转,闭气提力,身子如同一支飞箭,加速向上奔去,想要一口气将云先生削成两半。云先生淡然一笑,却不以为意,此刻的身子却犹如鸿毛,只是黏在剑尖之上,随着它一路向上飞奔。下方白衣人一加速,其余八人颓然变招,横三圈变作横一圈,四人双脚勾住后方树木,剑尖朝前,其余三人踩着他们的剑尖弹射而出,如同三支利箭,转瞬间便追上了下方白衣人的速度, 上方之人方位不变,只是速度却快上十倍。

形势再次变得凶险无比,云先生却嫣然一笑,“等你们很久了!”,音声未落,忽见他膝盖微弯,恍如一只野豹般迎着上方剑锋跃起,“落……”,声音不大,但清脆悦耳,响彻满场。顿时他身周数张渔网落下。上方白衣人只觉耳边风声大作,惊觉中计,立即屏气意图收剑,云先生微微一笑,身子稍侧,便与白衣人的剑锋擦肩而过,忽地食指捻出,在白衣人背上轻轻一点,他便如一块石头,重重掉在地上!

其余八个白衣人全数被收入渔网之中,渔网连着树梢,他们就这样三三两两的在空中荡来荡去,刚巧又将净坛围在中心,围攻净坛的白衣人只得闪退一旁,生怕伤及同伴。后方白衣人见此立即重组阵法,新的一轮进攻又将开启。便于此时,鬼医双掌使出,掌心向下,地上沙石团卷而起,而后手腕一转,掌风送出,众人只觉眼前一片灰蒙蒙,场内火把悉数而灭,整个后山顿时淹没于黑夜之中,只余一群白影晃动。

大家一时无法适应黑暗,瞬间都成了睁眼瞎。白飞飞抱紧鬼医,忽然听到周围杀声四起,惨叫连连!然后地面颤动,惨叫声被“喀嚓、喀嚓……”的机括声所取代,过不多时,白飞飞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重心顿使,飘在空中,忽觉耳鸣、恶心,内心彷徨惊恐,所幸有鬼医护着她,好一会才平稳落地!

脚一沾地,周遭立即亮堂起来。白飞飞睁眼,身旁已经站了好些人。白飞飞偷眼去瞄,好像除开白衣人,方才场中的人悉数在此,而且前方不远处还多了一位红衣人,红衣人的四周围堵着好几个带着铁面具的黑衣人,前方树梢上还站了一个!王不留,白飞飞只稍一眼便已认出他来,如此所来这些全是鬼医的血卫。她偷眼望了鬼医,见他一脸的淡然,好似全然不知发生何事!她自地下眼眸,并不多言!

众人经此一役,方才还惊险万分,此时情势却忽然逆转了, 一时只是面面相觑。王不留见众人无动于衷,于是率先打破沉寂,“阁下大名鼎鼎,今日难得一见,何不摘下你那裹脚红布,好叫我们一睹尊荣!”

红衣人不言不动,如果说方才他还在揣测王不留行的用意,如今他便是在愚蠢十倍,也知晓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了。王不留行等人与自己打打退退,既不让自己逃脱,也不取自个性命,一路将他逼迫到此,想来也无外乎四个字‘请君入瓮’,所谓擒贼先擒王,洗脱嫌疑的最佳方法便是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想自己聪明一世,用一招借刀杀人,搅得武林大乱,不曾想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还是低估了玉面罗刹,才会弄得如今兵败如山倒,几番心血却被对方一局扳平。

“阁下若然不为自个开脱,那且不要怪我们替天行道了!”,王不留行语带戏谑,一双眼珠在铁面具的衬托之下显得异常冰凉!

红衣人身上微微一抖,忽而淡然道:“人赃并获,我无话可说。今日想要将各位置诸死地的却是在下无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对于兄台方才所言的诸多血案,武林中何人不知是阁下等人所为,如今却要找在下垫背,似乎有欲加之罪之嫌啊!”

“抵死还要拉上垫背!”,他们方才一路打打停停,过了无数招,就是不曾说过一句话,王不留行摇着头冷笑,而后目光转到快活王身上,“阁下莫不是聋了,方才快活王不是已然认了吗?上至少林方丈,下至护远镖局,全是出自他的手,与我何干?”,说完翘着双手,嘴角微微上翘,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果不其然,王不留行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聚焦到快活王身上,快活王虽然身上带伤,但是却泰然不动,一脸的不在乎。沈浪撇眼望向鬼医,但见他俊美的脸庞下露出一丝丝狡诈。鬼医与云柳山庄联手对付空灵,表面上为自己洗脱罪名,实际上却顺道捎上了快活王,心计不可谓不深。

红衣人闻言微微一愣,忽然转向沈浪,“沈大侠亦是如此认为?”

沈浪微微蹙眉,并不言语,他了解快活王,快活王虽残暴专横,但至少敢作敢为,若然无一定苦衷他绝然不会甘心做他人的替罪羔羊,料来后山那位黑衣人定有古怪,于是轻描淡写一句:“沈某本是嫌疑人之一,自是无发言权!”

“哼……哈哈哈……”,红衣人冷笑,“好一个大仁大义的大侠,在下今日便算是见识了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了!”,说着忽然鼓足内劲,一声长啸。

大家以为他要垂死反抗,个个捎上武器护住自己身上要害,铁面人已然出招,但见红布飞射而来,红衣人却不曾动分毫,铁面人将飞过来的红布震得粉碎,见敌人迟迟见动静,于是他们也退守原地,不敢乱动!

红衣碎裂,现出一袭白衣,迎风扬起,此人身长八尺,身形挺拔,身材瘦削,面容清秀,俨然一副白面书生模样,气质高贵却少了几分傲气,却不是算无遗是谁。众人面面相觑,这位算大人不就是当今的兵部尚书,官居正二品,却怎生得成了空灵的首领,大家一时都不敢有所异动,仅是愣愣的望着他!

算无遗见无人上前,气焰瞬时涨了不少,“王不留行,本官乃堂堂兵部尚书,便是十恶不赦,却也是该朝廷问罪,还轮不到你!”,算无遗官运亨通,日后还有好些大事要做,如何能死在这般小人物手上!

果不其然,他话一出,人人屏气凝神,原本人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空灵首领,如今却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杀不得,放了又不甘心,只是咬牙切齿,拍手跺脚的。王不留行却不以为然,他大笑一通,“算无遗啊算无遗,你今晚倒是算漏太多太多咯,我王不留行立于天地之间,遨游于九州之外,你的皇帝老子与我何干?我今日便是杀了你,他又耐我何?”

算无遗躯体微震,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血卫可是逍遥城的人马,而逍遥城向来不受朝廷约束,正如他所言,他便是杀了自己,朝廷纵使想要问罪与他,却也是有心无力,心念于此,算无遗额上冷汗涔涔,却仍旧故作镇定,“云先生,你云柳山庄乃是读书人的圣地,世代深受朝廷恩惠,莫非要见他人在圣土之上行目无王法之事?”

云先生淡然一笑,“算大人严重了,鄙人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纵是有心却也无力,再者,云柳山庄向来别出于江湖和朝廷之外,从不过问世间纷争!”,说完竟尔拂袖转身而去!云柳山庄门人见自家师尊离去,纷纷尾随而出。

“沈大侠向来行侠仗义,最是见不得世间不平之事,莫也是这般言语?”,算无遗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沈浪身上,因为他看得出来,沈浪并不是太喜欢血卫的这般行事作风!

沈浪却仅是耸耸肩,无奈说道:“大人想来是贵人多忘事,沈某早在楼兰是便已被大人的空灵打伤,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说着转向鬼医,含笑望着他!

鬼医不傻,自然知道沈浪这话一半嘲讽算无遗自作自受,另一半却是提醒自己,算无遗绝非是空灵的首领,甚至连真正的红衣人都不是,然而鬼医却假装不知,仍旧袖手旁观,不置一言!

“哼,废话真多……”,王不留行冷冷的望了场中众人一眼,见无人敢出来,于是手掌微微抬起,朝上一挥,血卫立即会意,提气运剑,便要朝算无遗身上招呼!

算无遗出身云柳山庄,轻功自然高得没话说,但却与云柳山庄门人一样,丁点武功不会,加上血卫个个武功高绝,想来此次定是凶多吉少了,果然,他每每只能左闪右避,毫无还手之力,他每次想纵身逃离,却又被王不留行堵住去路,不过十招,身上已然多了血多伤口,血涔涔而出,竟尔染红了大半边衣裳!算无遗一时气喘吁吁,无力招架!

本以为就要命归皇天,忽而远处马蹄声大作,‘踢挞、踢挞、啼挞’而后火光通天,照得天边通红一片,不多时,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忽见一人骑着马,身着盔甲,手持一柄长枪正慢悠悠的过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身材魁梧,面目威严,一双眸子乌黑发亮,一派大将军之威仪,料来定是伏太无疑!

“算大人,不过一个时辰不见,怎生得这般狼狈了?”,伏太端坐于马上,傲然凝视着脚下的算无遗,嘴角竟含着笑意!

算无遗一愣,总算是明白血卫与云先生这群人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了,诱捕空灵是假,对付二皇子为真,他们是想借自己之手扳倒皇长子。想他算无遗跟了皇长子这般久,对他的一切自然是了若指掌的,有自己为他们出谋划策,皇长子兵败之日便也不远了,皇太子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伏太见算无遗不搭话,径自下马来到他的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上,“算大人,虽说你我倍属同门,但你今日做出这等事情,也是无情面可言的,还望算大人深明大义,这便随我去吧!”,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军中立即走出一人,手牵着一匹马,“算大人,请上马!”,声如洪钟!

算无遗微微苦笑,对伏太作揖道:“多谢伏将军以礼相待!”,说着又走进伏太,在他耳旁悄声询问,“敢问伏将军,我的三千人马呢?”

伏太拍拍他的肩头,“算大人安心,我已命人将他们送到军营之中,绝无歹徒敢闯入军营伤他们分毫!”,换而言之,也绝无他人敢擅入军营将他们救走!

算无遗摇头苦笑,转头望了望云柳山庄,心中忽觉无尽悲苦,王爷啊王爷,你可知何谓盟友?盟友是相互遵守合约,愉快合作,彼此视为朋友,你如此威迫利诱,空灵又如何肯任你摆布呢?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散场了,良久,算无遗方才上马,任由别人将自己的马牵着离去!

这一夜变故太多,架打得莫名其妙,空灵被围捕的也莫名其妙,就连算无遗败得也莫名其妙,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白飞飞愣愣的望着算无遗走远,不仅没有赢的高兴,反而有种被人玩弄于鼓掌,越陷越深的感觉。

“快哉,空灵这个为祸武林的家伙总算是被铲除了,他们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是不是,沈大哥!”,朱七七好久不曾见过沈浪,好不容易周遭无事了,自然要黏着他不放了!

沈浪还未及搭话,王不留行就率先冷笑道:“是谁赔了夫人又折兵怕且还是个未知数呢!”,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望了快活王与净坛一眼,而后淡笑着消失在夜空之中!血卫众人也纷纷隐没而去!

作者的话
王不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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