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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初若千年通缉 作者: 欧白 字数:9717 更新时间:2014-08-14 22:20:00

不归路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瞳孔没有焦距,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走去 。

一方世间,一方地狱,你们总有一个是不属于这世界的。

那双眼在天空俯视着自己,月幽野甚至能从那眼里看见自己呆滞的表情,只是当那眼里倒映出那少年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的身影,她便骤然清醒。

“徕若?”

倒映中的人似乎听见她的呼唤一般停下脚步,回头未见人影又继续转头继续走,。

月幽野却见那人回头时眼神空洞,真向傀儡一般,猛然起身便向前寻去,一晃而过的影子却又使她愤怒。

抬头质问那命运,“是你做的吗?”

“鬼狐大人真是聪明。”

“你是谁?”

“呵呵……”命运大笑,“所有的棋子之间,也只有你还没弄清楚状况,也只有你如此迟钝。”

“你是谁?”

“我是你的命运啊。”

风徕若定定的站在草地之中,木纳的抬起头与那红眼对视。

“到了啊,就是这里了,徕若啊,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幽野她……真的在地狱等我吗?”

“是的,她在地狱里等着你,你知道地狱有多可怕,她可是在哪里,发了疯似的找你,你要是不快点去找到她,她迟早会被地狱的主人知道,那她就完了。”

手中的匕首高举起,空洞的眼神看着那明亮的匕首,“……地狱……幽野……”

鲜血染红了半边天,流径的草地也被染成了红色。

风雏妃捂着泛疼的心脏,跑出门去,看着远方的红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蓬莱立在阁楼上也望着那远方,“一方被死亡拉住,一方却被命运永生牵绊,这命运开始了,就无法停止。”

孽镜台前的判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被遮住的脸上没有谁看的清他的表情,鲜血蔓延,判似轻叹,随后转身离去。

脚下踩着鲜血,血红的眼被映的更加诡异,寻了三生,护了三生,而今,却还是无力回天,走近,将那冰冷的少年抱在怀里,“徕若,黄泉路上我一定替你扫平障碍,将你放入轮回,平平安安,再也没有痛苦,没有不安。”

怀中的少年越发的冰冷僵硬,她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碧落黄泉,我陪你一起去。”

“你想干什么?幽野!?”噬魂问。

“我要将他送入轮回,我要让他平安的轮回,不再受煎熬之苦。”她静静的说道。

噬魂颇有些犹豫,“风徕若已经……没有轮回的资格了。”

“怎么会?人类是可以轮回的,是可以再次转世投胎的!”

“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为了此生能回到你的身边,为了留住三生的记忆,他已经将他下半生的命运交给了孟婆。”

“我不信,不信!”她低头,将他的尸体抱的更紧,“噬魂你把阴门打开,把通向地狱的那扇门打开!”

“没有办法的,地狱拒绝他的灵魂,他没有办法进入地狱。”

“那她的灵魂呢?徕若的灵魂呢?!”她焦急的问,双手紧紧的搂住他仿佛怕谁会将他抢走一般。

“这个问题,你恐怕要问那只眼睛了。”

“要我告诉你当然可以,我也可以将他还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帮我找个容器回来,像银幻那样的容器我并不期望你能找到,而你身为阎王的祭品也绝不可能成为我的容器,所以我要你去西凉边疆的战场上把一个叫做十染的人类带来,我要让他成为我的容器。”

“好!我答应你。”没有犹豫的应承让噬魂一愣。

“幽野。”

“噬魂大人似乎是有些意见?”

“没有意见,”噬魂轻笑,“本来每一位参与者都有各自的代理才能维持平衡,而命运的代理背叛,你理应寻找新的容器,只是找一个人类,似乎是委屈了命运。”

“不委屈,时尚如此天真淳朴的孩子没几个了,风徕若我不能利用,风雏妃利用不了,银幻护着她,蓬莱给她庇护,我便动不了她,所以现在唯一 的,便只有另觅新容器。”

“我去。”

“是么,那这个人类的尸身就由我来替你保管吧。等你找到我的容器,我再把他还给你。”

“你别碰他!”月幽野怒瞪着那眼,“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你不必假装为我考虑,徕若的尸身我自己会保护。”

“是吗”那我就不插手了。”

她默默的抱起那冰冷的人,踏着草地远去,命运弯起了眼。

那寒冰地下的两张脸庞,却与怀中的人的脸一模一样。

月幽野有些悲凉的笑,“即便是知道人类的生命短暂,却没有想到,你连短暂的白头都到不了,呵呵……,肉体不过是容器罢了,只要灵魂还活着就有希望。”

“赶快把他放下然后出去,这个地方连灵魂都能冻住,何况是有生命的你。”噬魂提醒道。

“月幽野咬咬唇,将怀中的人放置中间,却见那冰立刻将他裹住沉入底部,与那相同的两张脸并排躺着。

“我这一生都在问命运为何这样对我,对你如此不公,但是我现在再也不会问了,徕若,既然它与他们都把我们当成了牺牲品,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遵循所谓的天道了,不轮回也没有关系,你不会成为孤魂野鬼的,我将永远留在你身边,直到世界也将消亡的那一刻。”

不得不说,灵魂被剥离身体的那一刻是如此疼,仿佛灵魂都快散了一样,风徕若不知自己会飘向何方,可是一路上他一直在等,等待地狱使者的来临,可是过了很久,不知自己飞了多远,那使者也始终不见踪影,那时他突然记起,与孟婆的交易,从此再也不能如轮回了。

孟婆伸出皱巴巴的手,接住从上空落下来的光芒,她一直再等这一刻,所以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反而有些不可置信,手抖的那么厉害。

她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手从干枯的爪子一样慢慢变成一双美丽的纤纤玉手,当那光芒将自己完全包裹时,多年前那美丽的模样再次展现,她颤抖又惊喜的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跪在那台阶上,迫不及待的从忘川河中看着自己的倒影。

“渡,你看!这才是我的模样啊!”

身后的女子淡薄的说,“婆婆,很漂亮啊。”

“是啊,很漂亮。”她笑了笑,却又叹息,“可惜只是昙花一现,最终还是会凋谢的,过了这一会,又会忘记了。”

“婆婆……”

“我一直很想,让判大人看看这个样子的我,只是可惜,在判大人的眼里,不管是多么美丽温柔的女人,都不过是生死簿上可以划去名字的死物罢了。”

“判大人的眼里,只有殿下的功业,婆婆又何必强求,伤了自己。”

“我知道,可是做不到啊,鬼使是不可以有心的,我却失礼了,判大人是不可亵渎的,我的确是错了,妄想让判大人迷恋上我,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使得他连看都懒得看世间的漂亮女子一眼,还惹恼了殿下,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渡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婆婆何出此言?”

“忘川河上的渡者,忘川河便是你的自由,看遍世间人的一生,却如此淡薄,而我却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拥有。”

“婆婆,如果有一天你看的太多了,你便什么也不想看了。”

“果真?”

“是的,因为那些东西都太遥不可及,也太不真实,如同虚设的丑恶,你置身其中,却与你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渡,这地狱之中,我们俩却在相互羡慕彼此,你羡慕我什么都不用记得,而我羡慕你看得那么多。”

“我总是把看见的记忆,当成自己的回忆,因为看的多了我也找不到自己的记忆了,那么混乱,我总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哪一个是我看的别人的悲欢离合……婆婆,你虽不能拥有记忆,但是你总会有契机记起,你看,婆婆现在不是都记起了吗?”

“可这并不是永恒的,该忘的,还是会忘的,孟婆让别人把过去忘了,自己怎么会记得过去,唯一不变的,是深刻心中的那些执念罢了。”

“执迷的灵魂,若是被地狱拒绝,只能永不超生,万劫不复。”

(二)

凌乱的马蹄声袭来,扬起一地的黄沙,树林里骑着马飞奔的两个人不时向后望,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颇有些绝望。

十染咬牙,“西江,我们能逃出去吗?”

西江脸色铁青,他心里明白这个情况不容乐观,那些人绝不会放过十染这个西凉皇子,向后望了望,他皱起眉头,“殿下,请记住您是西凉的未来,不论何时都请您好好的活下去,为了西凉!”

十染面色不安的看着他,“西江,你想做什么?!”

西江哈哈一笑,“我是西江将士,自然是要保护西凉这片大地,我也是殿下的护卫,更要保护殿下的安危,您可是西凉的未来啊。”

“西江!”

“殿下!往前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不要犹豫,不要害怕!”

“西江!你到底……”

“走啊!西凉的子民都在等着你啊!”他狠狠一抽十染的马,让那马吃痛飞速的向前奔去,而后自己调转马头拔出刀,向那追兵扑去

十染回头无力的喊着他的名字,他却越来越远,“西江!”

西江疯了似得冲进敌军中,斩杀着,身上挨了刀也浑然不觉痛,“哈哈!来呀,你们这群杂碎!“

立在树顶的月幽野看着那少年骑着马呼啸而过,身后的追兵也快马追上来

“看来那寻死的人也没能拦住这些追兵,命运的新容器?就是他?”

“是的,西凉的二皇子,十染。”

“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人类罢了。”

“你不觉得他与风徕若很相像吗?”

“不觉得,徕若是不会如此的。”

“那是因为他身后若有追兵,你早就将他们撕碎。”

“不,若他身后有追兵,他也不会逃。”那一世的情景又在脑子里浮现,一身白衫挡在自己面前,血染了大地。“过了这一世一切都结束了,只要有这个人类。”

“世上,不是只有风徕若才值得你去爱护。”

“但是我心里只能容纳风徕若一个,其他的人类,都是刽子手,我对他们没有好感。”

“你的心里对那孩子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你想过吗?究竟是感恩,怜惜,同情,还是愧疚,还是爱?”

这一问。使得月幽野有一瞬间的诧异,“感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若死了,我会难过,我看不见他,我想也去死,然后看见他,什么样的感情?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还有安心,他说他要保护我,可是在那世间里,即便他拼尽全力,付出生命也惘然成空,那一刻开始,我想要保护他。”

“难道,你只是因为恩情和愧疚?”

“不!”月幽野坚定的摇头,“愧疚也有,可更多的是蚀骨的相思,是放不下, 那心情我能分清,我想一直和他一起,永生永世,直到他无法轮回,我宁愿和他一起消散。”

十染看着眼前呼啸而过的树木,突然想大笑,泪却先留下来,“十七,抱歉了,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你的话,……到头来,连自己都还需要别人保护,西江,我有何颜面回西凉……”使劲拉住缰绳,他突然转头往回跑。

是的,我是西凉的皇子,可是我不是西凉的未来,身为西凉皇子,怎么可以抛弃西凉的子民呢?皇兄可以做的事,为何独独要我逃避?西凉若是有皇兄来担当,一定不会亡的!

挥鞭而下,战马嘶鸣一声飞奔而去。

西江持着刀浑身是血的站在千军万马的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哼!西凉的土地不允许你们来践踏,这里不属于你们!”

领头的将军不屑的笑笑,“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保不住这土地,是你们太弱没本事,还有什么资格说这里属于你们。”

“西凉便是西凉,永远都是属于西凉的子民的。”

“这个人类倒是很有气概。”噬魂说,语气中不难听出对西江的赞赏,“哦?又回来?”

月幽野低头,就见十染骑着马跑了回来,“西江!”

西江听见十染的声音,回头一惊,“殿下?您又回来干什么!?快走!”

“西江,我不能走!”

“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哼哼!”西江还未开口,那边的领头人冷冷的笑道,“殿下?今天可真是不错的日子啊,西凉的殿下吗?”

十染皱起眉,“没错,我便是西凉的皇子,十染。”

“原来是十染殿下,在下万里山,请十染殿下去我国小住几日可好?”

十染冷哼一声,西江举起刀,“妄想!”

万里山轻蔑的一笑,“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下人杀了,把西凉皇子捆起来抓回去!”

“且慢!”十染伸手大喊,万里山回头,“殿下改变主意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

“殿下!”

“但说无妨。”

“放我的侍卫走。”

“殿下!西江绝不能弃殿下不顾!”

万里山笑,“可以。”

十染下马,走到西江面前,“西江,你说过我是西凉的皇子,你是西凉的子民,我绝不能将你的性命葬送在我的手里。”

西江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殿下!您到底……”

“西江。”十染却打断他,“你知道,皇兄比我更适合做西凉的王。”

“但是大皇子他没有资格啊!”西江吼道,“王在临终前命令西江一定要将您辅佐成王,您才是西凉皇族的正统血脉啊。”

“西江!何为没有资格?皇兄也是我族血脉,即便他的母亲是个平民百姓,可是他也是皇族子孙啊!”

“大殿下他……”西江话未说完被万里山不耐烦的打断。

“十染殿下,如果说完了的话,可以启程了。”

十染点点头,转头对西江道,“替我对十七说句抱歉。”

“殿下!”西江看着十染策马跟着万里山而去,着急的准备追上去,却被拦了下来,“殿下!”

月幽野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看着那讨厌的眼睛,“我可以行动了吗?”

血红的眼睛眯起来,“何必那么着急呢代理大人,看看好戏不好吗?”

月幽野捏紧拳头,“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

“放心吧,那个人类现在很安全,只要不碰到术士,他会一直很安全的。目前是如此。”

她眼里浮起怒意,命运却笑,“什么都是需要时机的代理大人。”

“那么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话闭,一阵劲风吹过月幽野的面门,她抬手挡了挡,看见的居然是带走风雏妃的男子立在与那眼同等的空中,略为惊讶,“是你?”

银幻金色的眼里倒映着那赤红的眼睛,那双属于命运的眼睛看着他,愤怒的血丝都爆了出来,“银幻!”

银幻看着它愤怒的样子,自己却波澜不惊,“收手吧命运。”

“住口!你这个叛徒!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 人类,为了一个咒人背叛我?为何要为了命奴抛弃我?!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你明明知道我的痛苦,我的期盼,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

“呼……”银幻长呼一口气,“命运,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而让别人也痛苦。”

“哈哈!多可笑啊银幻,你看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轻松啊,他们的痛苦,是你一手造成的啊,是你呀!”

月幽野不解的看着他们,银幻低头看她,“你走吧月幽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该和它做交易。”

月幽野一愣,“我……”

命运却是一怒,“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已经和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你什么都不是!”

银幻眯起眼,“那又如何?”

“这么说,你自愿回到这里了,即便不是以任何代理,而是一个牺牲品?”

“你太绝对了,命运,你杀不死我。”

“有人会杀死你的,黄泉中的祭品能杀死你。”

“你认为,她会杀我?”

“哼!”命运气哼哼的,的确要冥零走向它安排的方向的确是不太可能,“月幽野,快去将那孩子带回来,我马上将风徕若的魂魄还给你。”命说。

“希望你言而有信。”月幽野说完便欲走。

“等等!”银幻迅速拦住她的去路,“你真想帮助命运?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你让开!我只要徕若,命什么的,我已经听腻了。”月幽野说完挥刀,银幻侧身闪过,“银幻,为了她你不也一样吗?你可以拼尽一切,不惜背叛命运也要全力保护她,可我连保护都已经做不到了,你明白我的感受吗?你为何还要拦住我的去路?”

银幻寒着脸,“等着那一天到来,你又该如何?”

“我不管!”她吼了一声,理智似乎被逼上了绝路,“今后所有的苦难都由我来承受吧,只要将他带回来就够了。”

万里山手中捏着绳子,得意的回头看着双手绑着绳子被他牵着走的十染,“殿下若是受不了可以求本将军,本将军必然会让你骑马走的。”

十染咬着牙,从小娇生惯养的他自然是受不了这崎岖的山路,“不劳将军费心。”

“哼!”万里山仰头大笑,“十染殿下果然是不辱西凉皇氏圣名,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驾!”扬起马鞭一抽,马受了疼嘶鸣一声便开始向前飞奔,十染被拽着跑,脚步不稳摔倒在地,被拖着跑,身后的士兵们便哈哈大笑起来。

十染咬着牙,绝望无奈的闭着眼。

“哈哈,多可怜的皇子殿下啊。”

“您倒是求求将军啊,哈哈!”

十染被拖的身上破破烂烂,有些晕厥。

月幽野立在半空挡住他们的去路,红血的眼睛看着那将军狰狞的笑。

“这样的人,活着都觉得恶心。”

马突然停下,万里山不解的转回头,“喂?这是什么东西?女人?”看着立在半空的月幽野万里山皱起眉,“拦住本将军的去路,你意欲何为?”

“十染抬起沉重的头,模糊的眼里只映着幻象一样冰冷的女子,灼眼的红衣。

“将死之人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你不过是可以吃掉的食物。”

“哼!大言不惭……”话未完,只见那女子已从他身边而过,轻盈的落到地上,挥手气刃斩断绑住十染的绳子,右手施法将他举起,缓缓踏步而去。

赶上来的 士兵看着万里山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上,而十染正被一个女人带走有点摸不着头脑,等到那女子走远时,万里山才从马背上摔下来,胸口全被血浸红。

“将军!将军!”

命运睁着眼,“容器……”

“命运,你要的我已经带回来了,现在,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把风徕若的灵魂,还给我。”月幽野指着地上的十染说。

“当然,这原本便是等价交换嘛,哼。”天空中的眼睛扭曲成圆形的漩涡,透明的白雾渐渐形成一个人影。

“徕若!”月幽野飞起,伸出手那缕魂却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她怔怔的瞪着眼,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拥有鬼神血统的你居然触及不到一个魂魄?”

月幽野落回地上,跪坐在他身旁咬牙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平静的躺在地上。

“罢了,”命无奈的叹息,“只要你在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保他暂时不受伤害。”

“你说,”月幽野回答它时,低着头,也不看它。

“这个人类还无法直接成为我的容器,但是若没人管他,就不可能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希望你能暂时带着他,保护他,当然,有他的地方我便存在。”

“我答应。”她说,丝毫没有犹豫。

“好,你拿着这个瓶子,白天就让风徕若待在瓶子里,也可以找个阴冷的山洞,但是记住,千万不要让冥零或者月生看见他,你知道,她们都是吸食灵魂来增强力量的。”

“要这样到何时?“月幽野接住从它眼里落下来的血滴变成的瓶子。

“等你想到可以保护的了他的办法,你就可以丢掉瓶子了。“

(三)

火焰燃起,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看着手中的白色瓶子,月幽野单手捂着头,略微露出痛苦的神色。

十染呻吟一声,悠悠转醒,身上的伤因为他动而牵扯的疼痛。

月幽野回头,“人类,醒了吗?”

十染听见声音便循声望去,“你……”

月幽野眯了眯眼睛,“伤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他咬牙挣扎着坐起来,背靠到石壁上,抬头看她,“姑娘你是?”

“妖。”月幽野面露寒意,“我是妖,亦可以说是妖鬼。”

惊恐是讶异,十染往后一缩,月幽野冷笑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很多年前,她对他说,“我是妖。”他却还是固执的靠上来,抱住她。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他靠着冰冷的石头,躲在黑暗里,良久才弱弱的出声,“我……我叫十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与你何干,我只是代为保管你几天罢了,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她说罢,将一根木头扔进火堆里,便不再说话。

十染却是一愣,“那么请问是谁要姑娘……保管我?”

“命运。”月幽野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山洞,留下十染一个人在漆黑的山洞里

“命运……?”

西江狼狈的趴在马背上,抬起眼皮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皇宫,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轻阖上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西江!”兰合有些紧张的喊着昏迷中的他,心里担心的不得了,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又是担心又是无奈。

十七站在门口,垂在身侧的拳头始终不曾松开,只是心里喃喃的默念,“十染……十染……”

莫萧带着千离急急赶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十七一顿,“十七……你怎么不进去?”

十七咬着唇,“十染……十染没有回来……”

莫萧不说话,只是也紧紧握着拳头,“我知道……你在怪我……”

十七笑笑,“没有,皇兄快进去吧,我知道你很挂念十染的下落。”

莫萧沉默半晌,突然问,“那你呢?十七,不管你恨不恨皇兄,皇兄只能这么做,西凉只能靠我们了,再也不能依靠别人了。”

“是,十七都明白。”她绽起凄凉的笑,“西凉得由我们来保护。”

莫萧微叹,千离始终不说话。

屋里兰合并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只是紧张的看着西江,看着他睫毛微颤,有些激动,“西江!你好些了吗?”

听见动静的莫萧急忙跑进来,“怎么样了,醒了吗?”

“殿下,”兰合红着眼,回头,“西江还在昏迷,恐怕暂时还醒不来。”

莫萧点点头,“那就让他好生歇着吧。”

话刚说完准备走,手却被西江紧紧抓住,莫萧微愣,回头就见西江虚弱的睁开眼.

“殿……下……。”

“西江!”兰合焦急的开口,莫萧坐到床边,看着自己的手臂依旧被西江紧紧的拽着,“你说。”

“求您……救救十染殿下吧……”

十七跟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盯着西江的唇。渴望他说出令自己安心的话。

“是西江没有用……是西江的错……殿下为了西江才会被他们抓住……我……我是西凉的罪人……”

“别说了西江,”莫萧握住他的手,“十染没有做错,无论历史如何变幻,恒古不变总是那个规则,要保护好一个人国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十染不愧是西凉的皇子,你没有错,西江,这不是你的错。”

铁血男儿的眼泪却从眼眶中滑下,“大殿下……”

“我一定会救他的,十染一定不会有事的!”

兰合捂着唇侧头,却看见十七苍白着脸,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公主……”

漆黑的夜唯有圆月将其照亮。

月幽野拿出命运给的瓶子,打开瓶塞,将瓶中的人放了出来,期待的看着他悠悠醒来。

风徕若缓缓张开眼,倒映着她熟悉的容貌,有些不可置信,“……幽野!”

“徕若!”目光中包含的泪在翘起的嘴角边滑落。

少年欣喜若狂的朝她张开双臂扑过去,她也还以同样的心情,只是那少年从她身体中一穿而过时,绝望也同样显露在那欣喜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风徕若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抬头惊恐的看着她。

月幽野有些不知所措,轻声安慰道,“徕若别怕……别怕,我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风徕若看着自己的手,记忆浮现了那一幕,顺着手腕留下来的血,像一条蜿蜒的河流蔓延在草地上,喃喃自语,“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徕若……“

“为什么……这一生你不来找我,明明这一世,我什么都记得。”

“我怕……我会害死你,我以为我不来找你,等着一切都结束了,我就不会害死你了……”

“是啊,我们不断的想要去对方哪里,却一次一次的被命运捉弄,现在,我们似乎殊途的更加可怕了,幽野……”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徕若,你相信我最后一次吧,若不能成,我就陪你一起变成孤魂野鬼,陪着你游荡。”

风徕若看着她,却失声痛哭,不住的点头,“我信,我等……幽野,这永生永世,我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着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被命运捉弄……”

想要拥抱却无能为力,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冥零看着天,捂着胸口,仿佛想感受自己的心,只是那胸腔里没有起伏,她知道,她没有心,可是为何会有莫名的情绪,那情绪,因为冥王,因为名义上的父亲母亲,因为北冥家的人,因为月幽野。

“若是我输了,会有什么结果?”

“若是您输了,冥王大人就要遵循诺言变成言灵回到阎王体内,您输了,您和殿下都会死,殿下是将性命交在您的手里的,冥零大人。”

“那么我,绝对不能输,即便是用尽卑鄙的办法。”

月生侧目,“很少听您这么说呢。”

“月幽野不会那么简单,”冥零皱起眉头,“阎王不是傻子,月幽野的能力想必他很清楚,同样将性命交在这样的祭品手中,他们一定还做了什么。”

“月幽野,是地狱处心积虑造就出来的怪物,又是妖怪又是鬼,”月生也不安的皱起眉头,“也许,我们真的小瞧了她。”

“我得好好看看这个妖到底是什么了。”

月生舒开皱起的眉,眼里闪着不明的悸动,“您很强。大人。”

“可我不信,”冥零摇头,“我一直在思考,我真的很强吗?强到令地狱数鬼畏惧,红火微摇,恶鬼噤声?这股畏惧的来源,究竟是因为我的力量,还是畏惧殿下,因为我是殿下的代理?”

“大人,似乎也有心了。”

“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是……冥零是不可以对人类有怜悯之心的,我真正拥有的那般力量。”

云层破开,仿若温暖的日光照耀着大地。

“母上大人!”小女孩高兴的扑进她的怀里

女人将她温柔的抱起来,“雏妃,你快乐吗?”

“快乐啊!”

“你们将自己如此束缚并不是我们的愿望,雏妃,收手吧。”

“母上大人……”睡梦中睁开眼,一阵唏嘘,而后捂着半边面颊,“放弃?已经快要到尽头了母上,已经无法放弃了……风朝,将会永远存在……”

“为何无法放弃呢?”

“为何无法放弃呢?”寂静的夜,多年前温柔的声音忽然再次回响在耳边,风雏妃诧异的抬起头。

“母亲!”

“雏妃。”那美丽的女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你受苦了。”

“母亲!”她将百年来的委屈皆划成了泪,满腔的委屈在她的怀里哭泣。

“哭吧哭吧,雏妃,抱歉让你们兄妹受了这么多年的哭,你们一定很累吧。”

“不,为了守住父亲和母亲用性命换回来的家业,雏妃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你们父亲与我的枯枝,如今却害的你们被束缚了永生永世,,你和徕若如今这幅样子,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雏妃,当日你父与我为了保住这方土地,是为了给你们兄妹一个家,而并非需要你们付出自己的命运来保护这已经残破不堪的家了,风朝气数尽了,答应母亲,别再折磨自己了。”

“母亲……我不愿意舍弃……这是我们的家……我……”

“傻孩子,对我们来说,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足够了,有你们兄妹二人的地方,就是家,那里,不过是一个牢笼而已。”

蓬莱站来她床前看着睡梦中痛苦的人,淡然的伸出手抚干她的哀愁。

这是一个梦中梦。

作者的话
欧白

作者有点懒,没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