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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后之龙脉 作者: 渲洇 字数:2772 更新时间:2014-08-12 17:26:00

19夺.迷雾深

女子在将为人母时,哪怕再飞扬乖张的性子都会收敛,慢慢磨成细腻温柔。所以当皇帝再见到杜氏时,首先刻入他眼底的,便是她似水般的眸子,清澈平和,偶尔泛起丝丝涟漪,尽是婉转柔情。

杜氏本就是个秀致的美人,她不过淡施粉黛,松绾平髻,略有珠钗几点饰于发间,月白的裙衫,披着厚厚的鹿皮斗篷,施施然行于雪地,有一种恬静慈祥的美,让皇帝忽然就想起记忆里那个偶尔也会关心他的母后。

她身旁跟着好几个宫人,搀着她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积雪间。她睁圆了眼盯着脚下才扫过雪的青石径,模样紧张的过分,可她唇角却始终若有若无的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融进晨起朝阳。

皇帝看着她,下意识屏息。

恰巧杜氏也在无意抬眼的那一刹瞥见了他,稍有些慌乱后持着妃子该有的仪态上前几步,福身行礼,“妾身参见陛下。”

已然凸显的腹部让她的行动极为迟缓,皇帝看着她的肚子,而她垂下眼去,恭顺无比。

“起来吧。”皇帝最终这样淡淡吩咐,与此同时一声轻叹,极低极低的声音,未被察觉便凋零入土。

“妾身、妾身还需去佛堂为陛下与皇嗣祈福,先行告退。”不待他再说什么,她便急急离去,步履匆忙的像是逃命,而他就是吃人的兽。

皇帝苦笑,笑着笑着那笑意却渐无踪影,“梁其文。”他唤身后那正微微瑟缩的老内侍,“杜淑仪的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奴、奴……不知。”梁其文是在皇城见惯了风波的老人,此时声线却因恐惧而颤抖,那绝不仅仅是出于对皇权的畏惧,更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慌乱,“奴按皇上吩咐给杜淑仪送去了堕胎药,杜淑仪挣扎一番后还是服下了,可谁知她饮下药后竟半点事也没有,奴以为是那日的药出了岔子,于是后来又命人将堕胎药掺在淑仪平日里的膳食里,可淑仪及皇嗣却依旧安然无恙,后来、后来老奴索性将碧仙宫里的熏香都做了手脚……可、可……”梁其文音调带着哭腔。

皇帝似是怔住,抬眼望向云波诡谲的青灰天幕,“……是么?”

梁其文皱起花白的眉,“哪敢欺瞒陛下……”他觑着皇帝的脸色,欲言又止的出主意,“要不……陛下可试试杖刑……”

“杖刑。”皇帝似笑非笑,“那时阿愫惯用的手段,是么?”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黯淡,他上前,抬手,指着浩浩苍穹,“这是天意,天意。”笑声讥诮,时断时续像是病疴沉重之人的轻咳,“天意呵……熟可违背?”

天不遂他愿,要搅起这大应朝堂风云翻涌,要击碎痴人的幻梦。他毕竟是老了,天不怕地不怕,是少年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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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眼中的天,永远不会单调的只剩一种色彩。

十七岁的许令英坐在元昭殿外的游廊栏杆上,望着云舒云卷,赏落雪轻柔,就连阴沉沉的天色都别有朦胧之美。

“阿姐,阿姐——”童稚的声音响在耳畔,她恍若未闻。

“阿姐!”那声音只好拔高了几分,骇得她几乎跌坐在地。

待看清那一副无辜干净的脸,她又发不起脾气来,只能勉强笑道:“三郎,好好地吓唬姐姐做什么呢。”

许家小公子学着父亲的模样拧眉,“读书岂可走神,令英,你翻这页好久了。”

“没什么。”许令英忙伸手遮掩。

但许戈却是玩心大起,一把将那卷书从她手中夺走,撒腿便逃,“哟,原来是诗经呀……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诗经中描写女子守候恋人的诗句被一个黄口小儿抑扬顿挫的讥笑读出,让她羞恼不已,待听到那最后二字时她顿时似被戳破了心事一般愤愤,随手抹了一把雪便向自家幼弟砸去。

许戈不妨被姐姐打了个正着,回首吐了下舌便调转了方向朝元昭殿内跑去,狡黠灵敏如狐。

许令英无奈,只得咬牙追去。

元昭殿内铺着厚厚地毯,柔软的让人听不见纷乱的脚步声。精巧的镂花香炉中燃着沉香,丝丝袅袅,若有若无却又尽显皇后端庄贵气。

掀开珍珠帘疾步入内室,皇后果然就在里面,倚在榻上慵懒品茶。

而许戈这小子比她快一步,一扭一扭爬上了榻蹭到了许皇后怀里,假声啼哭说是姐姐欺负他。

许皇后待自家内侄还是十分和蔼的,安抚似的一刮三郎鼻子,又温柔对侄女展颜一笑,“为什么事在这里追追打打的呢,也不怕失了世家风仪。”

若往常许令英定会说她乃将门虎女,不拘小节的,可今日她只低头,攥着缀有狐绒的衣袖,讷讷不语。

许皇后打量着正当妙龄韶华的侄女,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放下小侄子朝许令英招招手,“来,坐姑母这,让姑母好好看看……哟,原来一晃眼,昔日垂髫的小丫头已是婷婷美人了。”

许令英娇羞低首,其中更有几分小女儿的得意,似一朵初绽的杜鹃,在枝头绚丽灼灼。

许皇后伸手爱怜的抚摸她仔细梳起的蝉鬓,“令英慧敏且貌美,姑母甚是欣慰,正是鲜妍年岁,可有心仪哪家公子名士,姑母为令英做主,也免辜负韶光。”

许皇后这番话虽是玩笑口吻,心头却是在意的。眼前少女流着与她相似的血脉,让她忽然间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的许愫,大概就是如而今的令英一般会因一人而面满绯霞,会因一人而患得患失,会因一人而收敛了许家一身的倔强桀骜做柔婉姿态待君来。

可惜多年过去,年少时在意的那个人早已死去独留白骨一具,而她亦是变节,嫁与另一人为妇。

许令英赧然,娇嗔撇嘴,“姑母急什么呐,许家的女儿,哪有愁嫁的。”

许戈坐在地上玩着七巧板,闻言抬首揶揄一笑,“许家女自然不愁嫁,从英姐姐、会英姐姐可都已定了人家,令英姐姐若再不手快些,当心帝都的名门才子都被自家姊妹抢了哦。”

许令英气得柳眉倒竖,而许皇后笑得前仰后合。

许皇后生得最好的便是眉眼,眉色黛青无需笔描,细致中不乏英气,如勾月如弓弦,眸子状若桃花瓣,冷冽中自含风情,一笑时更是媚态横生迷人眼。

许令英看着素有祸水之称的姑母,一时间有些发痴,那夜月光下清浅微笑的少年仿佛也有这样的眉眼,轻轻一笑便可潋滟一池春水。

“姑母,韩王殿下可有婚配么?”她不禁张口直接问道。

那明媚夺目的光瞬间散去,许皇后仍是勾着唇,可分明没有笑意:“怎么?令英莫不是瞧上晢儿了?”

许令英羞得低下头去,可许家人哪有不胆大的,于是又撇嘴道:“姑母风华绝代,姑母的儿子自然也非比寻常,令英一向好眼光。”

许皇后默然。若日后燕晢为帝,她的确是应择一名许氏女子入宫。可她就是对她仅剩的那个儿子心存抵触,她记得她对不起他,他也一定还记得。这样一个孩子,怎能不恨她。她看着他,就像看见一只爪牙正在生长的幼狼。

她也曾是许家的女儿,她希望许家的女儿能安乐和美一世,有举案齐眉,有儿孙绕膝,有白首不离。

自然,这也只是异想天开的希冀而已,她清楚的。所以看着侄女明亮热烈的眼眸,她唯有一叹。

怜悯,哀伤,其中不详的意味有如谶言。

她不得不改了话题,对许令英淡淡莞尔后问许家猪人近况。

“爹娘近来万事都好,弟妹相处和睦。就是从英那丫头愈发的野了,大约是临近出嫁,想最后撒欢一把。”少女黑白分明的眸,无意识偏头,“哦,爹说他正月花灯节前后将领兵出塞,西北突厥年关时总是不安分的。爹问姑母要不要去送送他。”

正月领兵,那么势必会有虎符在手,兄长这是在试探她。

时光易逝,携手难相守。她疲惫叹息,不经意间触到了袖中的那枚碧玉玦,那样冰凉的触感,直刺心扉。

作者的话
渲洇

我实在搞不懂没什么这一框每次都非填不可,我没什么废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