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小岚屋子里出来的许文成，他正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朦胧，一看到她就反射性地打招呼:“早上好。”说完就钻进自己的屋子，估计是想睡回笼觉。

凤染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莫名有些好了。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凤染瞧见花丛中有一朵牡丹花，便极其有雅兴地摘了下来，在指尖把玩着，一回头瞧见盯着自己发愣的董平，脸色顿时冷了。

董平回过神来，立马跪下去，连连求饶，“董平该死！阁主饶命！昨晚之事，董平愿受责罚……”

凤染将指尖的花，插到董平头上，只说了一句:“花不错。”就转身走了，留下董平满脸呆滞。

怎么都不觉得一朵花，就能让凤染饶人一命……

回了大殿，凤染有些乏，小侍便放好一池子的水，洒上花瓣，倒入香精，在屏风旁放上了换洗的衣服，便退下了。凤染褪去衣物，泡到池子里，温和的水流淌在她身上，洗着洗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门外有小侍唤道:“阁主，墨君来了。”

凤染惊醒过来，这才发觉水都凉了，“知道了，领他去内殿等我。”

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脑子里一阵晕眩，擦干身上的水，穿上一层里衣，这时头发还没有干，她只披了一件外袍便前去了内殿。墨子兰见她如此，便笑道:“你还真是没把我当外人。”

“只怕墨君拿我当外人。”凤染轻轻揉捏太阳穴，头昏昏沉沉的，依旧有些疲倦。

隔着一层轻纱，墨子兰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担忧道:“我看你还是好好歇息吧，如果没有要紧事要说，我还是改日再来。”

凤染摆摆手，依旧冷清，“无碍。”

小侍为他们摆上上好的清茶，墨子兰一闻这香味，勾起唇角笑了，“我记得王爷回来之后，便再也不喝这竹叶青了，莫非是为我专门泡的？子兰还真是受宠若惊。”

“我有事相求。”

“也对，王爷若无事，就不会心里还想着子兰了。”墨子兰恍然大悟一笑，又忍不住讥讽，“呵呵，这点王爷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凤染神色冷了些许，想要发怒，脑袋又痛了起来，昏昏沉沉。

“王爷以前有事相求，都会笑嘻嘻地好言好语，如今相求，却是连个好脸色都不愿给了。”墨子兰摇头叹息，“可是就算王爷不求我，子兰也老是想着千方百计地帮你……这可如何是好？”

凤染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抿了唇，“你想要什么。”

墨子兰轻轻笑道:“我知道陈丹一死，王爷就会来找我了，就眼巴巴地在院子里等着，虽说没能等到王爷亲自来，如今能看王爷一眼，子兰也心满意足。王爷会不知道子兰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

凤染皱紧了眉，没有回他的话。

“那王爷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墨子兰隔着面纱，视线流转着落在她身上，“是陈丹的人脉，还是我墨云阁的势力？”

“两样都要。”

“呵呵，那王爷可就有点贪心了。”墨子兰低低地笑，他的声音很是清脆，笑起来很动听，“陈丹的人脉，得除去陈曦、钟俞苒之后才能拿到，这些都不难，难得是你要得到我墨云阁的势力……就得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凤染问。

墨子兰的神情变得有些冷冷清清，“一个就算王爷你答应了我、也是在骗我的承诺……”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墨子兰为了缓和气氛，便道:“王爷这儿可有琴？我想弹奏两曲。”

凤染一摆手，小侍送上了琴，墨子兰随手调了一下音，便开始弹奏。墨子兰的琴音，在整个大凤国都是少有人敌，能得他一曲，千金难求。可是……凤染轻轻闭上了眼睛，有些烦躁之意。

琴音戛然而止，墨子兰隔着面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怎么不弹了。”

“子兰的琴音只弹给有心之人听。”

凤染冷笑，“你觉得我还有心？”

“王爷有心。”墨子兰看着她，“三年前王爷太轻易就给了别人，所以三年后就藏深了。”

凤染面色冷了下来，伸手扶住发昏的头，“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王爷不愿提，子兰便不提。”墨子兰伸出纤细的十指，轻轻拨动琴弦，这一次的琴音温润如水，能抚平烦躁，“只是子兰一想起当年的王爷难免觉得惆怅，还有些恨。”

凤染抬头看着墨子兰藏在面纱后的脸，只听得到他冷清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表情，“你恨什么？”

“子兰恨的东西多了，恨一切对不起王爷的人。恨自己，恨苏箐，也恨王爷。”

琴音戛然而止。

墨子兰抚摸着琴弦，幽幽道:“我恨自己力所不及，恨苏箐狼子野心，也恨王爷识人不清，甚至是一想到整个大凤国的人都对不起王爷，连这大凤国也跟着恨上了。”

当年的那场噩梦仿佛又缠上了自己，挣脱不得，凤染一口腥气涌上心头，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喝:“够了！不要再提当年的事！”血气上涌，凤染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