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情人各奔东西

这年的暑假，邱子豪回到家，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邱子英的女友高秀秀，子英忙于他的革命活动，并没有回来，高秀秀是当地头号大地主高二家的女儿，济阴县有句这样的话：如果看谁说话哆嗦，便会不耐烦的说道，你的话多，高二的地多。由此可见，高家是多么富有，高家少爷高倾天有一年冬天去乡下，看到满地里都是麦苗，回到家就生气，道：你们都说没有韭菜，今天我去乡下看到满地都是，你们真吭人。厨房里的大师傅弄的哭笑不得，高倾天就是秀秀的哥哥，秀秀其实是错生富贵家，这丫头天生有一个叛逆的心，她在私塾里学习了两年书，然后就不满足描龙锈凤的小姐生活，虽然她的女红很好，但是她似乎更厚意做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女侠。

她跟着看家护院的师傅，学了些剑术，功夫，每日里，就练习这些东西，他的父亲高二，看她如此闹腾，心想是不是送她出家上学，这样也许他的想法或有些改观，女孩子家太野了不好。于是送她去省城一所教会学校里，因为这所教会学校里大部分是女生，这样高二也就放心了。

她在教会学校开始学习，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留了一根长辫子，后来看到女孩子的都是齐身的短发，索性自己也剪了，这样一来，她反而显得稳重了，不似以前在家里的那个疯丫头。她的外貌柔和而大方，有一种大姐的风范。她在学校里学习物理，化学，英语，神学，这些东西让他着了迷。但是对于神学，是迷惑的，她想如果真有主耶稣，他一个白皮肤，高鼻梁的外国神，会不会对黄皮肤，黑眼睛的九州人一视同仁呢？再说九州也有好多神仙，这此事物不知道有没有，总之没有见过。因此她虽然也学神学，但是她不是一个坚定的信徒，她似乎要信仰一些实际的东西，但是当时没有出路，这并不影响她是一个好学生。有一次她偶然在济南洪家楼的教学旁边碰到了邱子英，这对她的日后的生活有了极大的变化。那一天邱子英也是无事，星期天，突然心血来潮，想到教堂里看一看，虽然他压根就不信那耶稣，也对这不感兴趣，但是信徒们的歌声，却真的能让人稍许的安静。

于是他们两人在洪家楼的教堂旁邂逅了，不知道谁先看见谁，也许是不约而同吧。怎么有种想认识的感觉，她的举止优雅大方，让他感觉这女孩真的不一般，而她呢，似乎从他文气十足的眼里，看出一丝狡猾，一丝坏，让她有些迷了。

结果一问，两人竟然是老乡，而且都是当地大户，一来而往，两人就了解起来。从子英那里，她了解到世界的局势，现在俄国已经是完成了十月革命，诞生了一个工人领导的新国家，而九州的黑暗似乎让人透不过气来，列强在九州瓜分，特别是小日本屡次挑起事端，国民政府又极其软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秀秀从子英口中了解到一个未知的世界，她隐约感觉到子英就是一个革命者，但是她对子英有所不放心的是，子英似乎吃苦精神不够，这可是作为一个革命者最致命的伤。不管怎样，秀秀会记起那些美好的日子。

秀秀和子豪分了手，各自回家。子豪在这个秋季，每天都是去看庄稼，他往往坐在树荫下看书，一看就是一上午，哪里是去看庄稼。以前那个顽劣的少爷，再也看不到了。他只和厚吾见了面，厚吾惊喜看着子豪，真是彻底改变，子豪的江湖习气，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个季节，邱子英被捕了，韩复榘认为邱子英有赤化嫌疑。所以就把他抓了起来，其实韩复榘并没有抓到邱子英的主要把柄，他心里只是这样想，怎样能降服这个人为自己所用。子英也只不过在校刊时里，发过一期倾向于苏俄的文章，大意是九州是不是可以仿效一个苏俄的作法，以取得社会的进步。

子英被捕在牢内，高秀秀和子豪以及子豪家人并不知晓。子英并不害怕，老韩也并没有给他上刑，只是对他说兄弟年纪轻轻，何必钻牛角尖，你如果愿意来为我办事，本老大绝对不会亏待你，你虽然很聪明，但是倘若这聪明用的不是地方可就害了你。老韩并不知道子英早已经是共产党，老韩只是劝说想用他为自己办事。子英起先并不答应，他的同志们正准备去救他，后来，花钱买通一名老韩身边的人，传了子英的纸条给上级领导，道：是不是可以加入韩复榘政府，而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上级同意，子英就放了出来。老韩就带子英去泰山散心，为他压惊。两人站在玉皇顶上。子英诗兴大发道：“远看泰山黑乎乎，上边细来下边粗。”子英不禁笑了，催他赋下两句，老韩一急道：“有朝一日翻过来，下边细来上边粗。”子英道好诗好诗，此等溜须拍马，此时更不觉脸红。

从那以后子英也不上学，就随了韩馥榘，由于生活的优越，他慢慢地思想就发生了变化，他想马克思不是说：由资本主义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吗，现在九州是一个封建社会，那只有先走资本主义道路，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再说社会主义虽说很好，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人这一辈子，只有匆匆几十年，倘若不能好好享受，那真是糊涂虫了。于是他由一革命者渐渐走向背叛革命。虽然如此，由于韩复榘并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他也并没有出卖同志去邀功请赏，他中是悄悄转变着。

等到开学的时候，秀秀和子豪也回到了济南，秀秀惊诧于子英的转变，子英现在是韩复榘韩老大的红人，整天忙于酒会，应酬，说话里再也没有积极向上的东西，秀秀非常失望，很迷茫。有一段时间，秀秀真的很麻木，学圣经，外表看，她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实际上她的内心是痛苦的，对于子英她并不是爱的特别热烈，她只是仰慕他的才华，他的书生意气，那种打破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美好愿望。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了，所以秀秀也就不在欣赏他了，但是你要说，秀秀心晨没有喜欢过子英，那是不对的、。

子豪对于子英的转变是愤怒的，以前忧国忧民的大哥，似乎不见了，子豪现在还不是共产党员，不过他内心里已经认定，只有共产党才能给黑暗的九州带来一丝希望，他渴望加入党组织，他已经思考了一个暑假，只是在这个时候，子英的转变，让他不知所措。他想不管怎么说，邱子英是邱子英，自己是自己，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既然子英和他走的是不同的路，那就不要勉强，从此他再也不想去见子英了。

到了冬天，子豪已经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秀秀也在同年加入共产党，她和子英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也彻底的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为此她写了两句诗来表达这种感情，“天生一朵叛逆花，错生朱门富贵家，今宵暂且饮酒去，浪迹天涯亦天涯”。她向本阶级宣了战。从此，她真的仗剑走天涯，做为一名革命者，她没有回过家，她的父亲才知道自己错了，她的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儿大不由娘啊！

荒沟桥事变后，日本兵开始全面侵华，一路从北往南侵犯。韩复榘下了命令不抵抗，仓惶向南逃窜，子英劝他稍做抵抗，他不听，那时候国共已经第二次合作，联合抗日，蒋介石已经发布了公告，韩复榘不听真的是自找苦吃，老上峰于是宣布在开封召开军事会议通知韩复榘，老韩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问子英，子英道：“现在不去不好，现在去了更不好，不去说你不服从上级命令，去了恐怕回不来。”老韩犹豫不决，最后横下一条心，去吧，并带子英前往。离开济南的时候，看到一只孤单乌鸦飞去南方，叫声凄惨。老韩知道这次凶多吉少，到了开封，老韩走到了会议地点，刚走到了台阶，一阵乱枪打来，老韩就惨死在台阶下。实际上他带的人也不少，不过，已经全部缴了枪。子英也被抓了起来，后来上面就任他为国民党陇海铁路支部委员。国民政府对外界宣布山东省老大韩复榘，由于不抵抗日本兵，已经被军事法庭宣判死刑，并且正法于开封。不管老上峰人怎么样，不过有一两件事，还是做的可以的，不这样做也不行，倘若大家都不抵抗，蒋委员长脸面何在，这就叫做杀鸡骇猴。

老韩被正法那一年，子豪和秀秀秘密回到了济阴县，子豪和秀秀在济阴县的两北地方开始组建他们的革命力量。由于这里和曹州府以及济南省交界，又特别偏远，民众比较穷，适宜于组织革命武装，建立小规模的根据地。上级任命子豪为济阴县县大队队长，秀秀任政委，这个任命只是一个文件性的，实际要靠他们自己来完成。

这个时候，整个山东已经沦陷，日本人占领了济阴县，军队没有到达之前，先来两个探子。那正是傍晚，他们要住宿在吴记旅馆，由于客满，老吴头没有答应，两去与之争吵，老吴头，话也说的不好听，说不让住就不让住，有地方也不让你们住，一看贼眉鼠眼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气的不轻，旁边老齐（李厚吾的东家）家也有店面，掌柜的说吵什么，住我这里吧，争执停止，当夜无话。天亮后，大批日本兵坐了汽车，荷枪实弹到达了济阴县，不由分说到了吴记旅馆，杀死了老吴头，日本人的暴行让济阴县的老百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