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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后之龙脉 作者: 渲洇 字数:4555 更新时间:2015-03-06 12:54:00

04夺.生死

燕轶死在三日后的深夜,那个自生下来便受尽咳疾折磨的孩子终于在五岁这一年去了,他在他母亲怀中合上了眼,听不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皇后几度哭昏,皇帝更是下诏百官素服,罢朝十日。

整个皇宫都披上了哀凉,所有的宫殿都垂上了白绫。宫人们在肃穆中人人自危,害怕悲痛到失去理智的皇后会迁怒于他们——毕竟整个太医院都已被勒杀殉葬。

消息是被昤昽带到玉微阁的,听她叙述的时候燕晢一直是淡淡的神情不见悲喜。

纵使昤昽早已对这孩子自幼便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习以为常,这番见他依旧波澜不惊的面容却也忍不住稍稍惊愕,“大应唯一的皇子殁了,你竟不欢喜?你没理由不恨他的。”

“这只是个开始,有什么好欢喜的。”燕晢倚在窗前,就着破碎的阳光翻阅古卷,静默了很久,忽然道:“昤昽,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你愧疚了?”

“不,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以后每走一步,脚边都要倒下一具尸骨?”燕晢凝视着昤昽,问。

“毋庸置疑。”她也没有多余的宽慰或是委婉,“当然,你如果怕了的话,尽管收手,还来得及。要么在玉微阁中消磨一世,要么踩着血出去,怪只能怪上苍没有给你第三条路。”

燕晢将书合上,缄默片刻,“知道了。”

“其实这不用我多说。”昤昽飘到他身旁,“你心里早就有了盘算,不是么?你需要一个机会,能让你从玉微阁中出去,而皇后唯一的子嗣死去,就是你的机会。你用雍熙公主给你的金银珠宝买通了替你诊脉的太医多得了一包苦杏仁,又利用雍熙公主将苦杏仁倒进了燕轶的药中。如此大费周章去杀一个与你素未谋面的孩子,不过是因他阻了你的路。”她莞尔,“你做的很好,那些无用的仁慈软弱,在争权夺利中就该被舍弃。”

“所以以后不要再问我要不要收手了。”燕晢从破旧的窗中远眺碧天,“我没有退路。”

昤昽将手虚空着搭上她的肩,“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能干净一生,你只管心安理得的走下去。纵使前路黑暗,莫要忘了你身边还有个我。”

“我知道。”他第二次吐出这三字,顿了顿,问:“你看到皇后了么?”

“看到了,她很伤心。”昤昽道。她想起她在灵堂里看见的那个素衣妇人,不过短短几日,皇后便失去了母仪天下的风姿,如同世上每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一样憔悴,她将头靠在儿子小小的棺椁上,抱着灵位泪落千行,却看不到不远处的地方,她儿子的灵魂正被鬼差拖拽着愈行愈远。

生死离别,这是每个凡人都逃不脱的痛。

她的兄长站在她身旁不住安慰,她却只是摇头哭得声嘶力竭。

“她竟也会悲痛。”燕晢唇角冷笑浮动。冷笑之下,是极力压抑的,他不愿正视不肯承认的情感。

“毕竟这可关系着她的后位前途。”昤昽看出了他眼底的怨,“我想,你也许……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因为大司马许征合对许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放心,你还有另一个儿子。

昤昽的推测很准,燕轶下葬不过十余日后,燕晢就见到了许皇后。

记忆中的许皇后面容早已模糊,燕晢看着缓缓走近的女人,刹那间连悲喜通通忘却。

许皇后已不再年轻,岁月给她染上风韵的同时也在她眼角刻上了细纹。才失去幼子的她神态有些疲惫,乌发绾成低垂的髻,素服淡妆竟也有几分温婉的模样。

她并没有带多少宫人来,玉微阁死锁着的大门因她的到来打开,又须臾合上。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看见燕晢的那一瞬似乎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晢儿……”她喃喃,迟疑着向燕晢走去。九年的时光将昔日的孩童雕琢成了如玉少年,于她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

燕晢鸦睫低垂,掩住所有的情绪,“母后。”两字,凝着九年来所有的辛酸与爱恨。

许皇后站在他面前,哽咽无言相似的面容映证着血缘的相连。

纵然被囚禁被可以忽视,也无人可否认,如今的韩王晢是许皇后与道宗皇帝的儿子。

道宗燕泓,他死去已有九年,他做过近八年的天子,政绩平庸,不算暴君也算不得明君,如此苍白的一个皇帝,他原该在史书中被两三页翻过然后被世人遗忘,可他到死都不会猜到,他的名字会在他死后不过一两年就因他的妻子被人铭记,并将在千百年后依旧为人所嗤笑。

因为他的皇后,现在是他弟弟的妻。

道宗病崩,膝下唯一子晢。因子年幼,未立遗诏,四方宗室权臣勾结,蠢蠢欲动。皇子晢年七岁,而国赖长君。

于是皇后乃密诏驻守西北的定王入京,于一月二十三日宫变,拥立为帝。成事之后换得许氏一族无上荣耀,而她则自请出家入靳山道观修行为亡夫祈福。

亡夫……呵,最讽刺的莫过于打着为亡夫祈福的与微服出宫的小叔子私通。

九月先帝皇后诞下一女。人人皆知先帝死前卧于病榻混沌已久,这孩子,自然不是道宗遗孤。

而新帝大喜,封此女为公主,号雍熙。雍熙, 和乐升平之意。

自然是天下震惊。可皇帝全然不顾,甚至还要将尚在道观修行的嫂子迎入宫闱。世人不允,道义不容,纲常不许。群臣以礼法为由伏阙号哭三日,圣颜震怒,命羽林卫悉数廷杖,仗毙者二十有余,血浸宫门,朝野惊骇。皇帝又下诏曰,再有上书多言者,赐死,夷三族,群臣乃止。十二月下诏封许氏为妃,燮成三年,诞一子,立为后。

史书上白纸黑字的直笔,市坊里昭昭的丑闻,刻意回避也回避不了的荒唐事实。而他燕晢的存在,则是许皇后一人事二夫最好的证明。所以他与雍熙尽管流着相似的血,却是命途迥异。

如果不是许愫与他叔父唯一的子嗣夭亡,这个母亲大概一世也不会想来来见自己的长子。燕晢在心底疯狂冷笑,面上却收敛的很好,“母后怎来了。”

既不疏离太过,亦不甚亲昵,拿捏得恰到好处。

高姑姑轻轻撞了下自家主子,许皇后反应过来,执着长子的手泪水纵横,似是爱怜的模样,“晢儿,本宫的晢儿都长这般高了,本宫都认不出来了呢……”

高姑姑亦在一旁帮衬,“韩王殿下今年十六岁,自然是比娘娘还高了,老奴记得当年韩王被囚才七岁,不知不觉竟九年了,看见殿下成人,老奴与娘娘也是欣慰了……殿下不知,昔年殿下年幼,皇位不稳,娘娘无力护殿下周全,这才忍痛将殿下监禁以求殿下平安至今,否则殿下……”她不再说下去,换了个话头又絮絮道:“这九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娘娘都想念殿下呢……”

燕晢没有搭高姑姑的话,纵是巧舌如簧,他也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于是只淡笑对许皇后道:“儿臣知母后辛苦……儿臣原以为此生都见不到母后了……母后这些年日子可好?”

“是母后不好,让晢儿受委屈了。”许皇后拿帕子拭泪,“你父皇驾崩后,母后本想随你父皇而去,奈何你还小,母后不敢放心。后来宫变卒起,母后一介弱女子无以自保,唯有……”她说不下去。

燕晢看着这个拉住自己涕泣涟涟的女人,几乎认不出他是他的母亲,“母后此番前来可有惊动皇叔?”

“不曾。”许皇后才止住了抽泣,长睫一闪又落下了泪,“太子、太子……前几日去了。你皇叔很是伤心,无暇顾及母后,母后便偷偷买通了侍卫前来看你了……”

看来果真是燕轶之死将许皇后逼上了绝路,皇帝伤心她又何尝不急?正因如此,才步入了玉微阁。燕晢敛睫,将所有的怨恨、鄙夷、憎恶仔细掩藏,再抬眼时目光如同天底下每一个平凡的儿子一般温和依赖,“这儿风大,请母后随儿臣进屋子里坐会吧。儿臣,也很想同母后叙叙旧。”

许皇后颔首。并肩而行的母子各怀心思,玉微阁老旧的木门沙哑合上,高姑姑侍立在门外,而昤昽漂浮在门口,迟迟没有随燕晢一同入内,她知道,这对阔别九年的母子会有一段非常漫长的谈话,话语内容她无需去听都可以猜到其中龌龊——而燕晢的未来,便系于这些阴谋筹划之中。

许皇后离去时是黄昏,残阳斜照,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染开血色余晖,她的神情较来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似在犹豫什么。

“儿臣恭送母后——”燕晢在她身后郑重行礼。

许皇后回首,深深看了自己长子一眼,“放心,晢儿,母后不会让你一直受苦下去。”桃花眼稍稍眯起少了妖媚多了锋锐,“咱们母子,一定要得到咱们想要的一切。”

燕晢伏跪地上,垂着头看不见神情。

“她与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絮絮叨叨说这些年她活得有多么辛苦,她还说她如今处境很危险,说皇叔与许氏一族在朝野里的明争暗斗……”燕晢语调从容,说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讥诮一笑,“她还说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可以在宫中依靠了。”

昤昽颔首,“她这是在暗示你,她及许氏一族已有扶你为帝的意思。”她缓缓走到殿阶旁。

燕晢走到殿阶坐下,“她说了那么多,其实最关键的不过一句话,活着,静待时机。”

“她说的很对。”

“听闻许家与皇叔早有不和。”燕晢在炫目夕阳下撑着下颌思索,“皇叔膝下唯有一子,而今已殁,但皇叔今年不过二十有九,尚未至而立之年,还很年轻。我若是皇后,必然使尽手段不许其她女子有孕……皇叔百年之后,宗室中唯我最有资格袭承皇位,到时只需借许氏之力天下便可到手。只是这样未免需要太久的时光,我耗不起,许家更耗不起,皇叔的实力足以与许家相斗,他年轻时曾是领兵镇守一方的亲王,绝非什么心善之人,再给他些时日,将来会发生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许征合赌不起,许皇后也赌不起。”

“许征合早有不臣之心。”昤昽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废帝,另立,他不是不想做。”

燕晢的眼睛很像他的母亲,不笑时总有冷锐的光芒。他望向高墙外的赤色天穹,夕阳下正是火烧云翻涌,“其实我更想不通的,是我成为弃子的缘由。”昔年他七岁时燕浔已是及冠之年,许氏一族若想掌大权,何苦舍幼立长。

昤昽摇头,“你们人的心思太复杂,我怎么能懂。或许……或许是因当时许家势力尚不足以独霸朝堂故而联合你叔父,而你叔父索性也以皇位为要挟,趁势夺权。谁让你那时太小,只有任人摆布的分。”

“如若今时今日我仍不能积蓄足够的实力,我依旧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以手撑着下颌,双眉紧蹙,“许征合可以狠得下心来对付皇叔,许皇后却未必。她那样一个果决狠辣的人,与我说话时声调却是无力的,大约是决心不够。毕竟九年夫妻。”

昤昽将手指轻点在他眉心,“她下不了狠心,咱们就逼她好了。”

燕晢稍稍一愣,九年的默契让他只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毫不犹豫起身,折返屋中。

玉微阁算不上残屋陋室却也十分破旧,床边的青石砖龟裂成几块,其中一块松动的可以撬开,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一些零碎物什。燕晢从中翻出了一支半巴掌大的小瓷瓶,素白的色泽,瓶身上却粘着一张鲜红的字条,上书二字——乌头。

燕晢半跪在地,沉默片刻后将瓷瓶收入怀中。

雍熙赠他的珠宝很多,他可不止用来换了苦杏仁。

“大概再过一会送膳的宫人才会到。”燕晢将青石砖挪回,“倒不如你来说个故事打发时光。”

昤昽瞥了他一眼,“莫非你还是雍熙的年纪?”

燕晢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死死盯住她,“你说过,我每离帝位近一步,你便将你的故事说一段。我今日见到皇后了,算不算近了一步。”

昤昽愕然,抚额,“你倒是记性好……也罢,说就说。”她稍稍沉吟之后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仿佛跨越时光的苍凉,“我的故乡是在南方,那是个滨海的镇子,我的家族是那里的望族,我行四,是我祖父最宠爱的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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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段子

燕晢把药送给雍熙之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第一天,小太子没事。

第二天,小太子没事。

第三天,小太子活蹦乱跳的下床了…

燕晢怒,抄起电话:喂,消费者投诉中心吗?我要投诉太医院生产假药!!!!什么?他们用的是进口药材绝对奶源优质无污染让宝宝健康妈妈放心…一堆不支持国产的败家子。

这里又是段子

小太子终于还是挂了…

燕晢:我就知道我那包毒药还是有用的!!!!

雍熙:不,你的药没有用,我是拿了导演家的一袋牛奶给他后才出事的。

燕晢(惊讶):什么,一袋牛奶就有如此杀伤力!!!!

渲洇导演(淡定飘过):所以说我天朝子民百毒不侵,岂是尔等二次元渣渣可比的。

作者的话
渲洇

有朋友问过我一个问题,昤昽是个鬼,她肿么当皇后肿么陪男主,这个,诸位亲们请放心,在未来,她会有一具肉身的,毕竟老是个游魂也不安全,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