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桃子成熟的季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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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们完全没把办公室里的谈判当一回事时，门突然开了，从微靠在门脚的袋子中掉落了一个桃子。我们的视线随桃子滚动的轨迹而去，忽然一张大脚压在上面，桃子被压成了汁。没错，踩坏桃子的正是那位汉子，他完全有时间绕开那个桃子，但却无情的踩了上去，这是在向我们宣泄吗？看来谈判结果很明显，校长妥协了。汉子趾高气扬的走在校长前面，用他那春风得意的嘴脸遮住了校长那俯首称臣的窘相。他走进了教室，来到了这个不属于也不欢迎他的教室。校长示意他跟老师们先站在一边，好像要跟我们说些什么。也是，事情总要有个结局，我们承认偷桃子确实不该，但诬赖我们弄断了树，打死我们也不会承认的。

“同学们，今天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他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胡闹。”校长特意冲我们这边喊着，谁都知道是在说我们。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这袋桃子也送不回树上了，赔偿人家的损失那是逃不了的。”校长看了看那汉子，那汉子很得意的笑，两副丑陋的嘴脸。

“是不是赔偿了，你就对此事只字不提了？”洪玉站了起来，冲上面喊着。

“那是当然，看你们也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就不追究了。”汉子这刻变得自以为是的当做好人了，莫非刚才在办公室被驯化了？

“要是你不守承诺，我就毁了你的桃林！”洪玉的脖子上挂满了青筋，说出的话斩钉截铁。

我们明白，洪玉说这话也不是特意想吓唬谁，而是想快点息事宁人。他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不想这件事传到***耳朵里，他不想奶奶为了他而担忧，为了他而受委屈。我们也没再理会那汉子，也不想跟他再纠结下去，连仇视的眼光也不愿意施舍给他。

“至于赔偿多少，刚才有老师称量了一下，扣除零头，刚好50元。”

“50元！我们没这么多钱。”棋学也站了起来。

“老师们也知道你们暂时拿不出50元钱，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们先给你付上。”校长好像在施恩于我们，还很亲切的走到我们面前，温柔细语的。

“同学们，我也不是为难你们。叔叔做点生意也不容易，瞧瞧那袋桃子，我们要亏多少钱啊，看了我都想哭啊。”汉子以为自己的这番言辞会说服我们，哪有那么容易。他会舍不得那些桃子，那刚刚毫不留情的踩坏桃子，怎么不见有半点怜惜的意思。说他想哭，那刚刚那张丑陋的嘴里就像要吃我们是的，都是做给围观的群众看的吗？根本就是要在此事上，大把的赚取我们的钱财，良心何在？

“你们只是我的老师，凭什么帮我付钱？”洪玉受不了校长那一套，说出了令大家都很吃惊的话语。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要知道，校长付给我钱，我拿到钱就没你们事了啊。”汉子说出的话，我们觉得很吵很吵。

“你闭嘴，我们不是聋子，不需要你提醒！”这一刻的洪玉，藐视一切外物。

“那好，我们老师不管了，你自己拿钱赔偿吧。”校长听到洪玉如此固执，气得直咬牙，说完就走了。

“校长，那我的钱？”汉子看到校长没有表示的走了，再次追到校长办公室，没钱他是不会走的。

“你好，我已经尽力了。那群孩子的表态你也看见了，我总不能为了你这点事把他们集体开除吧。”校长很无奈的直言那汉子。

“我不找你，那找谁？你也知道那群孩子难对付，我也没有办法啊。反正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走的。”汉子居然一屁股赖在了办公室门口。

“这，你不能这样啊，这要是别人看见了，还怎么看我这个校长。”校长立马拉起那汉子，汉子却始终不愿意站起。定是死了心，不给钱就不起来了。

这些，陈老师一直看在眼里。看到校长为了面子费尽力气讨好汉子，看到汉子为了赔偿，居然要一群孩子拿出高昂的面值，索要不成，却不顾姿态，死皮懒脸的坐在地上。在老师们没注意的情况下，他偷偷地塞给了棋学20元钱，没等棋学谢绝，陈老师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你好，先生，麻烦你先起来好吗？孩子们说有钱给你了。”陈老师耐心的看着那汉子，尽管他已如此邋遢。

“真的，那我起来。”汉子听到有钱给他，一屁股起身，连灰尘都不拍下就跑到我们面前。

见他跑过来，我们后退了几步，莫名的反感迈上心头。

“棋学，把钱给他。”陈老师也走了过来，叫棋学把那20元钱交给汉子。

“给，我们就这么多。你要我们拿出50元，那是不可能的。”

汉子看到棋学手上只有20元，正在犹豫。我想他会犹豫，定是考虑到硬要我们拿出50元，那他今天就回不了家了。考虑到桃林还需要人，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爱要不要！”洪玉冲上前，夺过棋学手里的钱，扔在地上。

洪玉的举动，往往都是这样快，狠。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想他做的有点过了。人人都要面子，这样对待那汉子，两方都不好下台。

“洪玉，把钱捡起来。”陈老师是个明白人，也理解洪玉的所作所为，但做法确实有些不妥，叫他的语气有些重。

洪玉背对着大家，没有出声。

我拉了下棋学，走上前去将钱捡了起来，送到了汉子手上，没想到他居然接了。

“这钱，我只收20元可以，不过你们要当着我的面把这袋桃子通通吃完，一个都不能剩。”汉子做出了对我们狠狠地还击。

“你！”洪玉再次握紧了拳头，朝书桌上重重的敲下，把嘈杂的教室震得静悄悄。

还好小鹏及时按住了洪玉，没让他冲过来。小鹏使劲的劝说着洪玉，叫他不要这样。面对汉子如此无理的要求，别说洪玉了，就是我们也难以接受。真想挖个坑，把他埋了，从此天下就太平了。

汉子的一席话，引起了整个教室的喧哗。

同学甲：“这怎么可能吃得完啊？”

同学乙：“就算吃完了，那也要撑死啊。”

同学丙：“这人怎么这样，可恨！”

同学丁：“这汉子太无耻了，钱都还了，还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

是啊，确实可恨，无耻。长这么大，还真没见到这么无理取闹的大人。我们正犹豫不决时，陈老师将那袋桃子搬了过来，放在教室中间。顷刻间，陈老师被我们包围在教室中间。

“陈老师，您这是？”林娟见陈老师打开袋子，拿起了桃子。

“来，孩子们，既然他要求你们吃完这袋桃子就离开教室，那我们就吃。”陈老师的语气有些抱怨，可还是狠狠的咬了一口桃子。

我们几个望了望陈老师，眼眶莫名的湿润了。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们咬咬牙，拿起了诱惑我们却又为难我们的桃子。

“好，我们一起吃！”我也上前拿了一个桃子，咬了大大一口。

“我也吃。”若泽拿了两个，左手一口右手一口的吃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难以忘怀。

周围的同学们都来到中间拿起袋中的桃子，一人一个，没一会儿袋子就空了下去。他们围着我们，我们围着陈老师，大家都在吃桃子，大家都在欢呼。不经意间，洪玉终于露出了笑容，看着大家，看着大家手中的桃子，笑得那样灿烂。就在我们边吃边笑时，那汉子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便灰溜溜的跑出了教室，滚出了圣洁的校园。

事后，在陈老师的教导下，我们接受了他的意见，到校长办公室承认了错误，并写下了人生中第一份检讨书，会不会是最后一份呢？

懵懂的我们做事虽不怎么靠谱，但我们还是知道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坏的。挑了个适当的时间，我们几个去拜访了陈老师，这次还多亏了他啊。要不是陈老师在办公室帮我们说话，叫那汉子不要恶意诬赖，用法律跟他讲理，这才使得那汉子没有再提弄断树一说。要不然，又得多费口舌，还要花冤枉钱。我们将陈老师的20元钱恭恭敬敬的还给了他，还特地买了几斤桃子送给他。陈老师说，“上次吃的桃子还不算多啊，我现在见到桃子都怕了。”我们在陈老师面前，肆意的玩笑着，聊得很开心。陈老师告诉我们，以后不能再犯错了，要知法守法，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认真的听完陈老师的话，我们走出他的房间，习惯性的为老师关好门。对着蓝天，对着太阳，我们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互相笑着，再次勾肩搭背，优哉游哉的走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