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多，范哲拄着拐杖，歪歪扭扭地来到顶楼，跟在他后面的李平，看见范哲不良于行的变扭样，不厚道地笑歪他的嘴巴。

“师小姐已经出院了。”前台护士挂起职业笑容，谦和且疏离：“观察一晚，没什么事情，欧少爷办理出院手续,接师小姐出院。”

范哲脸色不霁，李平趁范哲还没化身成哥斯拉之前，赶紧把人拉走：“你冷静点，好好把伤养好，回家也就见到人了。”

平哥的一番话有效地平复人间凶器那颗暴躁的心，范哲冷静下来。往后的一个礼拜，范哲配合护士换药，十分听医生和平哥的话，在确认伤口不会导致发炎感染等问题后，他急忙催促平哥办出院手续。

一连打了师雨柔好几通电话，范哲猛然记起Tim曾经提过师雨柔的手机摔下天都山，她不可能接到电话。

家里没有师雨柔的踪影，茉茉告诉他，自从他赛车那天起，师雨柔没有回过家。问李嫂，她也不知道雨柔到哪里去了。打电话给卢弯弯，她也说不知道，自从放假，师雨柔很少跟她联系。

一个多月的时间，刚开始，他一瘸一拐跑遍师雨柔常去的地方，中心花园、江边、港汇广场，哪里都找不到她人。等他腿几乎痊愈，他又跑到附近的几个城市寻找。师雨柔，像人间蒸发似的，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连带欧阳一齐失去消息，Alex找上门，质问欧阳的下落。

不死心地拿出手机，试着再拨了电话，希望师雨柔重新办了个手机，可惜依旧不同，范哲叹了口气。

师雨柔去哪儿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哥哥，我去弯弯姐姐那里学画画了。”茉茉背着书包，在玄关换鞋子。她最近迷上画素描，卢弯弯的爸爸是美术老师，茉茉常常去她家里学画画，有时住在他们家，今天茉茉和卢弯弯说话，住在她家完成一幅素描。

范哲刚起来，应了茉茉一声：“路上小心。”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做早饭，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范哲没抬头：“又忘记带东西了？”

“范哲……”

范哲“嘶”了一声，抬头过猛，扭到脖子了。

师雨柔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站在玄关，眼睛下面泛着微微的青色，温和地笑着，头发扎成一个马尾。

下了飞机，波士顿的空气比S市的清爽许多，空气里粉尘颗粒含量很低，很少明晃晃的玻璃墙建筑。

一路上，行人不多，经过Cambridge的时候，看见三三两两的学生捧着书在路上走，小店里的人也不多，大多是观光客，买一两件哈佛的套衫的纪念品；TheBodyShop挂着买三送二的牌子，招揽生意。

从机场出来，车开往郊区，沿路的风景一瞬即过，开了将近二十分钟，一栋豪宅出现在面前，绿树莺莺，铁门紧锁，她到家了。

“小姐，回来了。请问，先洗澡还是先用膳？”穿着三件套西装的张管家恭敬地问道，半弯着腰。

“我要见爷爷。”师雨柔接过张管家递来的毛巾，温热的湿润沁入脸颊，暂缓坐长途飞机导致的疲劳。

张管家做出个请的姿势：“老爷在书房。”

整栋房子的装修风格是中式融合现代元素，典雅端庄之余，不显得沉闷笨重，师家的佣人不住在主楼里，佣人房设在主楼的后面，而张管家的房间则在主楼的一层最里面，方便师道红随时吩咐。

师道红的书房在二楼左转第二间，直接连接他的卧室，卧室与书房可隔开也可连在一起，设计十分灵活。近些年来，师道红很少出现在纵横集团，大多时候段行风出面，他多半时间在家里养养花养养鸟。

师雨柔轻轻地扣三下红木门，听到里面师道红的应允，方轻轻推门，进入书房：“爷爷。”

师道红坐在临窗的木制摇椅上，眼睛微闭：“不先去洗澡，风尘仆仆，像什么样子！”古板严厉的训斥，眼睛反射出精明狠辣。

习惯师道红的做事说话风格，师雨柔找了个凳子，自说自话地坐下：“我说完就走，没想多待这里。”

“在外面野太久，越发没有规矩，长辈没让你坐，你竟敢随便坐下！”拐杖重击几下地面，声音干脆响亮。

“我来只是问您一个问题。”从资料袋里抽出数张照片，以及一叠文件：“您早知道雨菲的下落，是不是这样子？”

“啪！”师雨柔脸颊出现一个五指印：“胆子变大了，敢来质问长辈！”从小养在身边，自己的孙女，自己当然清楚，师雨柔这次回来，他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与以前不一样了。

“我是师道红的孙女，纵横集团的继承人，当然有胆量质问。”师雨柔毕恭毕敬地回答师道红的话，挺直腰板，贵气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