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万千灯火，琉璃璀璨，金花银树，在他眼里，没有那夜的星光闪烁。

“只有你，绝舞的其他人没来？”靖晨率众来道天都山顶，却只见到一人一车，人靠在车上，背对着大家，向着山下的灯火，他的脸被黑暗淹没，只有手上的烟头闪着微弱的红光。

天都山来往的人比九华山更少，住的人也不多，暴走族赛车却很少来这里，一来离市区太远，不方便，二来容易被没品的对手暗算。

范哲没有回头：“我自己的事情，不必牵扯绝舞。”金豹想借机打压绝舞，自己不会让他如愿的，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他惹出来，没道理绝舞的人替他扛。

“豹哥吩咐，我们按规矩来。”靖晨佩服范哲的勇气：“踏上这条路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想回头几乎不可能。”范哲是棵摇钱树，豹哥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赛黑车，一旦下海，哪那么容易就上岸。

身子往后微仰，双手撑在集成商，烟头的火光继续闪烁。合身的赛车服包裹着结实均匀的身体，山间的风吹得范哲头发乱舞，全无平时整齐谦和的优等生模样，充满压迫人心的骇人戾气。

“你想用哪种方式？”

靖晨拍拍手，他身后的人大约十来个人骑着机车，一字排开，范哲一看，都是输在他车下的人：“生死路。”所谓生死路，便是生一头，死一头，胜了自然是生，输了便是死。在车道上，对手可以随意碰撞夹攻他的车，一旦他车翻到，或者没有第一个通过重点线，就算他输，输的结果就是任对方处置；相反地，一旦他赢，金豹他们就不可以再找他和绝舞以及他周边任何人的麻烦，必要时刻，甚至还要出面保护他。而参赛的人，可以一开始竞逐，也可以中途加进去，没有特别规定。

一场极度不公平的比赛。

“如何，接受不？”靖晨一扬手，十来个人的机车一起发动：“我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莲火是否可以继续绽放。”

将手中烟头随手扔出，范哲冷淡地扬眉：“无所谓。”他的俊颜在机车大灯的阴沉下，平静如水又激烈如火，黑眸凝视，闪过冷冽的肃杀。

“Bonnie平哥他们同意你来赌命？”

范哲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慢慢戴上，跨上暗红色的莲火，发动车子预热起来。

“师雨柔她知道吗？”

范哲神色依然不变，还是没有回答靖晨的问题：“你不参加吗？”

“这种不公平的比赛，赢了也没有意义。”靖晨不在乎他的话引起后面骑士多大的非议：“改天，和你赛一场，如果你有命活过今天。”

“豹哥在山脚下等你。”

范哲漆黑的瞳孔闪着彻然的生冷：“七天后，与你赛车。”他举起手。

靖晨瞳孔一缩，大笑三声：“好大的口气。”与范哲同时举起手，啪、啪、啪三响，击掌约定。

范哲俯身弯腰，转动引擎：“开始吧。”

发令的靖晨站在十来辆机车之间，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周围余下的人都屏气凝神。

“三、二、一，Go！”

十来辆机车高速冲了出去。

启动，松刹车了，排挡，踩油门……师雨柔每换档一下，车子震一下，方仔的心也跟着跳一下，他忘了问师雨柔有没有驾照。

“呵呵~我很久没开手排挡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放心，没问题的。”师雨柔侧头，笑眯眯地向方仔解释。欧阳小哥，脑子被门夹了，开一辆手排挡的车来接她，照油价飞涨的速度，开拖拉机都省不了几个钱。

方仔顿时有跳车的冲动，冲师雨柔大吼：“不要转头！看前面！”

师雨柔在跑车撞上安全岛之前，成功及时扭回方向，避免了惨剧的发生。跑车以S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番后，逐渐找到感觉，踏上正轨，此时方仔处于半游魂状态，找不到自己的心跳。

“雨柔姐，你喜欢范哲吧。”灯火阑珊，雨柔的侧脸些许凝重，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师雨柔打开收音机，重金属音乐从里面奔流而出：“知道范哲单独和华天的金豹见面，我害怕紧张，生怕他出事，无法想象失去他的场景。但是，我真的不肯定，这叫不叫作喜欢。”换做欧阳小哥出事，她同样紧张害怕，两年前，欧阳小哥的颓废，她心痛不已。她不清楚，范哲和欧阳小哥，对她而言，是否代表不同的意义。

“假如，我是说假如，范哲和小米谈恋爱，你会什么反应？”方仔偷瞄师雨柔的神色，确定她不会在车上发飙，把自己扔出去。

师雨柔没有正面回答方仔的问题，答案也许已经在她心里，只不过她不愿，或者说，不能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