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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凉城之不诉离觞 作者: 涵妁 字数:2525 更新时间:2014-02-20 21:43:00

【第十章】- 若即若离

天愈渐亮了,穆宜在马车上颠簸一宿,不禁有些腰疼,疼得又有点酸,酸得又有点麻,于是一手撑着额头,想偷个空档小憩一会。姜暮夜倒合着眼从容睡了个把时辰,见穆宜终于有所动静,望着她好笑的动作开口:“就要到了,”又拨开车帘,“停车。”

穆宜抬了抬眼皮望向车外,此处一片荒芜,四周山峰拔地而起,空留一片平地……和一片绛紫色的花田。云雾缭绕,竟有些九重天上的意境。一阵和风吹来,几缕阳光透过雾霭铺满一地,给穆宜的眸中添了几分神采。姜暮夜被搀扶着下了车,穆宜紧随。“你认得这里么?”良久,姜暮夜上前几步踏入那一片花田,他一袭玄色长袍立在此处,显得格外刺眼却也十分好看。

“怎会认得。”穆宜头一次见过这样大片的花田,像陆上的浪潮,一波一波。姜暮夜垂手站立着,眸子无焦点散开,束得颇高的青丝飘起又垂下,衣袂也一样。他目光的尽头,穆宜也看见了,是一座不起眼的农家木屋。门前围着篱笆,在花田中腾出了一方空地。此种情景,姜暮夜到底是在感怀哪位故人?不不不,岂能把感怀一词加于姜暮夜之身。

一阵和风,姜暮夜不动声色开口:“白穆宜,本王问你一个问题。”穆宜回过神,怔了半晌正要答应,姜暮夜不管不顾又道:“一个人经历过生死,还会恨其所恨,爱其所爱么。”穆宜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手摩挲着下颚,作思忖状。忽地觉得不对,姜暮夜此言,大有深意啊。忙垂下手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道:“我并非是那经历过生死之人,所以不知。”

姜暮夜转了转扳指,举步向前,穆宜咬咬唇跟上去。思忖着姜暮夜不会把她拐骗到此荒无人烟之地,小木屋中,然后……想到此处穆宜想倒吸口气没承想一口唾沫呛着,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姜暮夜没有回头搭理她,推开篱笆走了进去。穆宜四下打量,终是看出这里确有人家在住,小心地松了口气。

姜暮夜一手附上篱笆,轻道一声:“本王四周转悠,有事再唤。”说罢,抽回搭在篱笆上的手,瞥向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穆宜,又收回目光,拂袖而去。穆宜埋怨又狐疑地“哎”了一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抓了一抓,空的。穆宜垂下手伫立原地半晌,姜暮夜的背影在花田中隐去了,穆宜听见自己的一声叹。

提着裙裾拾阶而上,正厅内被竹席铺满,一个四四方的茶几放置中央,茶几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块兽皮制成的坐垫,左边的坐垫表面凹进了些许,大概是主人家经常坐在此处。可右边的坐垫崭新,看不出有甚用过的迹象,想来是给客人准备的罢。踩过透着丝丝凉意与好闻气息的竹席举步朝内殿走去,一脚还停在半空中,穆宜却怔住不动了。内殿传出极其平静而温柔的男声,这个声音,穆宜再熟悉不过。

“这段时间,真是拖累你了。”

穆宜的天灵盖上一道晴天霹雳,瞳孔随之抖了一抖,遂侧身贴到一旁墙上,紧蹙着眉。待目光投向内屋时,她两手捂住嘴不可置否地看着卧在病榻上,上身缠满纱布,嘴角却浅浅挂着笑的英俊青年。她突然有一种想伸出手去搂住他的冲动,可神经紧绷的身体使她抽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望着颜觞的目光向着另一旁她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那双眸子是她认为他身上最吸引人的一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又随即变得平缓起来,心中不禁念着,此时在颜觞身前这个人应该也很喜欢这对眸子罢。

却听开口的是一女子:“哪里,大人的伤好了,怕是奴家也不想让大人走。”

如此软糯的声音,穆宜可以猜想她娇小惹人怜爱的面容,她甚至想到了她在颜觞昏睡时怎样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帮颜觞一次次上药,一次次换干净的纱布,一次次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守在床头直至睡着,一次次二掌合一祈求上苍令颜觞醒来……

这该是多么令人动心的女子。

穆宜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沉了一沉,颜觞他,应该喜欢着这个女子罢?想到此,穆宜缓缓拿开捂住嘴的双手,环在腰间,深吸一口气将笑靥挂在唇边,默默看着颜觞深情的一笑。

他说:“那我便在此长长久久地陪你,宜儿。”

那我便在此长长久久地陪你,宜儿。

宜儿。

“宜儿,我会去接你。”

“宜儿,我等你。”

“宜儿,吾妻穆宜,万请珍重。”

“宜儿……”

穆宜的笑容到了嘴角边又僵住,她来不及反应,又听那软糯声音再次响起:“大人这样唤奴家还真是不习惯呢,奴家不敢。可若是大人愿意,奴家愿意听一辈子……”

颜觞的这一声唤令她有些失神,那自称是奴家的女子,穆宜安慰自己只是重名,颜觞不过只是喜欢唤别人的名字加个“儿”字罢了。可是自内而外的酸涩感不得不令穆宜知道,这一声唤,听得她很难受,很难受。且不论颜觞对他人唤着,就是此时此刻颜觞唤她一声“宜儿”,她有十中之八的几率都会难过不已,更何况如此。

颜觞的面容竟也在那一瞬僵了一僵,这一僵的时间极短,床头女子并未发现,可却被投进穆宜的眸中无限放慢。穆宜猜不透颜觞方才那一僵是在想些什么,却知道他并不高兴,他在佯装开心,这是逢场作戏。

“嗯,我会报答你的。颜某这条命既是你救的,那便是你的。”他抿了抿唇,依旧面色从容地看着身前的人儿。

“那个……大人……其实奴家……”软糯的声音开始变得吞吐而小声。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颜觞蹙了蹙眉。

“其实奴家……是有私心才救你的。大人,奴家……奴家很中意大人。”

此话一出,整座木屋变得静谧。颜觞垂眸,仰着头像是在思忖什么,眉头久久地紧蹙。良久,忽地听见身边传来嘤嘤的抽泣声,一点一点,虽小声,却令人听了无比垂怜。颜觞慌忙睁开眼望着其名为“夏宜”的女子,夏宜意识到目光别过头去哽咽着抹泪,又转过脸来冲着颜觞笑,可笑到嘴边还未稍作停留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忙紧咬着樱红的下唇瓣。

颜觞的眉蹙得更紧了些。“宜儿,我如今连一介草夫都不如,实在配不上你。你的医术如此高明,跟了我,岂不受牵连?”

却听夏宜抽抽搭搭地道:“奴家医术高明?大人,您的剑伤本无药可救,奴家将大人背回家来本只想好生安葬大人……可谁知第二日大人便有了微弱的呼吸,奴家害怕又惊喜极了,后来细细检查伤口,才发现剑伤并无刺中要害,且伤口正快速愈合……奴家听从前的长辈说草药可以愈合伤口便去摘了,没承想一点点草药竟也能使大人您‘起死回生’。大人,这福,是您自己的呀!”

穆宜大惊,身子一颤,没承想一支没插稳的发簪竟突兀掉落,啪,一声脆响。颜觞的目光凌厉又警惕地看过来,“谁!”穆宜慌忙几步跑出木屋,躲在篱笆后喘着气。

夏宜扶着颜觞下了床,走到方才穆宜站的地方。颜觞捂着伤口吃力躬下腰,拾起那白玉做的流云簪子,遂猛地睁大了眼。

“……是她。”

作者的话
涵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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