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叛
初婴从水牢出来以后,神情一直很恍惚。
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之遇说,问题出在药上面。
当晚碰过那碗药的只有,月宴,她和花娘娘。对了,若说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诺诺。
诺诺当晚曾说她见过花又离,那应该是花娘娘端了药把她封在寝宫之后的事。
但是诺诺一介小仙娥,在花又离这种老狐狸面前能耍的出什么花样来?
嫌疑最大的是月娘,可月宴的方子,之遇审过是没有问题的。
自己也仔细检查过药材,甚至亲手熬制没有离开过半步。
那还剩谁..不可能..
唯一剩下的那个是最不可能的人。
初婴想,一定是她还想漏了什么地方。
初婴能逃过她最不愿意想的可能性,之遇却逃不过。
水牢里来了位贵客,正是他的娘亲。皇后娘娘。
以及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一个人影。
“吾儿今日感觉可好?”皇后一直以来对外昭示的温软慈祥面目终于不再维系,在这昏暗的地牢之下,露出了一丝掩盖不住的得意。
“咳咳~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咳咳~还好..”这水牢里极寒,加上之遇毒发过后又身受重伤,全身的伤口泡在水中更加速了血液的流失。现在的景况哪能跟个好字沾上边。
但皇后似乎很满意他这样回答,又像想起了什么。推了站在她身后的人一把,将他推到了之遇面前。“我还带了你最好的兄弟来见见你。”
水牢顶上透下来的一束光线,堪堪照出他妖美的五官。来人正是花又离。
花又离被推的一踉跄,扶稳木栏才站起了身。明显哪里有些不妥。
之遇顾不上自己一身伤,怒斥皇后:“你对他做了什么!”
皇后狞笑了一声。“呵呵。你应该问,他对你做了什么才对?”
之遇不可置信的望着花又离,等着他开口解释目前的状况。
他却一言不发,五指抠在木桩里越来越深。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吧!你最好的兄弟,只是我送到你身边的一个棋子而已。他替我监视你,每天汇报你的动向,还有..给你下毒。”
皇后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像生怕卿之遇听漏一个字一样。
“你以为你能有朋友吗?你身边所有的喜欢你的,疼爱你的,你喜欢的人和物。我通通都会毁了!你以为花又离是个意外?他能在你身边呆这么久没事,那是因为..我允许!”
之遇的眼眸闪了一闪,回想起他的小时候。确实如他母后所说,没有得到过一样他想要的东西。
父皇给他的灵宠,隔天就会死在笼子里。服侍他的奴婢里,唯一偷偷给了他一块点心的嬷嬷,不过几天就被调去天高水远的浣衣局做苦工。
人人都说他天生带煞,不愿同他一起玩耍。他自己也一度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很多东西是他不配得到。
皇后像在他面前表功一样,一一诉说着她的‘功绩’。
“对了,还有那个阮初婴。要不是仗着她是个小凤主,在安宁我动不了她。她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她怎么就不明白呢?靠近你没有好下场!!卿之遇,你这个灾星。谁靠近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之遇听着听着一不留神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苍白的下唇滚出几粒血珠,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原来都是你..”
“是啊!都是我。可是这月家的毒也实在是太难等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等到你疯掉的一天。你居然还找到月家留下来的那个小孽种来替你解毒。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是吗?你以为我当真会相信那个月娘是你看上的宠姬?”皇后哈哈大笑,像在嘲笑他的幼稚。
“我没有时间再跟你耗下去了,就叫他在月宴的药里动了手脚,让你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你看,现在所有人都当你是个怪物呢..”
皇后想想觉得自己的策略真是天衣无缝,能为了夺位等了几千年,精心布置每一步棋的人,除了她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可是你猜怎么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的人,最后一刻居然良心发现想要放弃。还好被我早一步发现,用绿绮作威胁。为了他的绿绮,他只有乖乖就范。哈哈哈哈~卿之遇,你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女人。”
“绿绮?”花又离的那把琴?之遇虚弱的扶着木栏,盯着花又离的眼睛,等着他的解释。
这回花又离终于开了口。“之遇,你听过字灵的故事吗?”
唐朝时,有一个得道高僧,每日要在禅房抄写经书。
忽然有一日,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禅房里,她只是遮住脸部并不说话。
任高僧如何问她,都不回答。
高僧想来奇怪,将她的面纱揭开,才发现原来女人没有口。
是因为他抄写经文的时候,大日如来四个字。“如”字忘了写口,徒留一个女字。
这个字便化作灵来提点他。
万事万物皆有灵性,积攒到一定的能量便能变出人形。
绿绮便是一个这样的灵。
她是由花又离琴声里的灵气日积月累所生出的一个灵。
她的出现让多年来孤苦无依的花又离终于有了一个相知相许的伴。
但是灵的能量有限,绿绮只有积攒一年的灵气才能在每年七月十五聚成人形,陪花又离一夜而已。
花又离爱她,日积月累的浓浓爱意和疯狂占有欲让他发誓要想办法为她塑成肉体。
他不只想与她在一起一天,他想同她在一起天天岁岁年年。
这时南镜的皇后找到了他,她说她会一种秘术能将绿绮从灵化作魅。
魅虽不像神仙有仙力,却能拥有和神仙一样不会老的容貌还有鲜活的肉体。
这个诱惑对于花又离实在太大了,但他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皇后娘娘起初只是让他和接近卿之遇,把他每日的行踪异动都告诉她。
对于天生天养的花又离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没有朋友,也不明白什么叫背叛。
但后来皇后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他和卿之遇的关系也变得和他刚开始所想象的不同。
他不再一五一十的禀报之遇每天的行踪,他把不利于之遇的事都隐藏起来,他甚至在之遇面前明里暗里暗示皇后有问题。
花又离心中有一种矛盾的渴盼,他既害怕又希望之遇戳穿他其实不是一个好人。
良心的折磨和爱情的渴盼让他整夜整夜不能安眠。
直到今天。